武举在大唐的出现是特定时代的产物,武不同文,武举更和科举不同,仕子习文,而通才策谋略,治国之道,但武略却不是可以随意习得的,这需要天分,更需要战场之上的积累。

    大唐行武举百余年,但真正通过武举高第入仕,却名传千古的只有郭子仪一人,余者尽皆泯然众人,不过尔尔。

    所以李恪从始至终,武举都还只是李世民和李恪对付关陇门阀的政治武器,首倡武举的李恪自己都没有想过能从武举中择出苏定方这样的名帅,或者席君买这样的猛将来,他要的本就是中人之姿,担得起府军最基层武官官职的人。

    而李恪此举确也击中了关陇门阀的七寸,关陇人世居关西,多少有些自重而排外,这也是为何在隋末乱世,出身关陇的李渊父子能够轻易地入住关中,而旁人不能的缘故。

    要对付关陇人,用江南人不行,河北人不行,山东人也不行,最好的还是关陇人,而李恪的武举就是用关陇人来对付关陇人。

    第一次的武举只在长安,只在禁军,从中擢拔可堪一用的人才,而禁军从来都是李世民说一不二的地方,所以在禁军中搞出来的动静,哪怕关陇门阀中人明知朝廷另有他意,也不敢出言。

    第一次科举的日子就定在来年初,也就是贞观十五年的春天,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恪终于见到一个眼下还无关紧要,但他却极感兴趣的人。

    长安城,隆冬,东宫。

    入了冬,今日的长安城早早地便飘起了大雪,从早间夜里一直飘到午后,大半日的时间,整个长安城已经是素白的一片。

    在东宫的内宫,李恪小心地扶着怀有身孕的武媚娘在园中慢慢地走着,赏看雪景,而就在此时,薛仁贵来禀。

    “启禀太子,上卦县令狄知逊求见。”薛仁贵走到李恪的跟前,对李恪禀告道。

    上卦县令,官卑职微,若是放在以往,是断没有入见东宫的可能的,若是旁人,恐怕薛仁贵都不会通禀,但狄知逊却是个个例,这可是李恪点了名要见的人。

    “快传。”李恪闻言,对薛仁贵道。

    薛仁贵得令,立刻便下去带人了,而李恪身边的武媚娘见状,却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对李恪道“虽说三郎近来闲暇,但总也不至于空到去见一个上卦县令吧。”

    李恪笑了笑,对武媚娘问道“你还记得为夫几月前跟你提过的,有意择一少年为璄儿伴读的事情吗?”

    听着李恪的话,武媚娘越发地奇怪了,问道“难不成三郎说的璄儿伴读便和这位上卦县令有关?”

    李恪道“不错,为父相中的就是上卦县令狄知逊之子狄仁杰。”

    “什么?京中这般多权贵子弟想做璄儿的伴读,三郎偏生选中了一个县令之子。”武媚娘对于这个伴读人选显然是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甚至有些讶异。

    其实想来也是,太子伴读都是孩童,难定才德如何,在这种情况下选的无非是两类人,一种是朝中权贵子弟,还有一种便是皇亲国戚之后,可这狄知逊之子可是一样都不占啊。

    这样的人为李璄伴读,将来在朝堂上对李璄的助益也有限地很,如果不是李恪只此一子,又是极得李恪宠爱的嫡长,武媚娘都会怀疑李恪另有所图了。

    李恪笑道“我不过初有此意而已,还未最终敲定。我此次命狄知逊携子前来,便是为了稍作考较,待会儿媚娘也可看看。”

    其实李恪虽然是这么说了,但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叫武媚娘稍稍安心罢了,其实李恪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见了如何,狄仁杰这个长子侍读是要定了。

    毕竟这个注定名传青史,被誉作南天一柱的千古名相可是李恪预留给李璄的左膀右臂,辅政大臣。

    李恪还在院中待着,盏茶过后薛仁贵便领着狄知逊进了内宫,而在狄知逊的身后,正跟着一个八岁上下,模样稚嫩的男童,不消多说,这男童必是李恪点名要见的狄知逊的长子狄仁杰了。

    只是现在的狄仁杰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年少的缘故,没有李恪想象中的宽胖圆润,反倒有些清瘦,显得很是精神。

    “臣狄知逊携犬子仁杰拜见太子,拜见太子妃。”狄知逊带着李仁杰走到李恪和武媚娘的跟前,对两人拜道。

    其实武媚娘和了一样,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狄仁杰的身上,毕竟一个县令实在不值当她这个太子妃如此在意,而李恪素有识人之能,武媚娘对这个被李恪相中的少年还是更加好奇些。

    初次面对名扬天下,地位尊崇的李恪,狄仁杰就已经表现出了与寻常少年颇有不同的地方,太子和太子妃当面,年仅八岁的狄仁杰神情和举止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是紧随其父,慢慢地走到了李恪和武媚娘的跟前。

    狄仁杰拱手躬身,恭敬,一丝不苟地执礼拜道“小子狄仁杰,拜见太子,拜见太子妃。”

    武媚娘看着狄仁杰,抬了抬手,对狄仁杰道“狄家小子不必多礼,快起吧。”

    “谢太子妃。”狄仁杰道了声谢,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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