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的先辈比起来,安车骨近些年晋阶的超品,真可谓一蟹不如一蟹。”

    贺路千也赞同钟胜海的看法。

    安车骨大单于那一代的安车骨修行者、破六韩王吉那一代人的安车骨修行者,无论超品,还是一品、二品,都往往习惯性冲锋在最前线,作战风格非常野蛮也非常凶猛。丰人可以仇视他们的残暴,可以仇视他们的屠杀罪行,却绝不能小觑他们的实力和勇敢。

    不过,自从破六韩巴尔被阎罗天女间接害死,安车骨蛮族就渐渐少了那股最原始也最野蛮的狠劲儿。

    原因说起来,无非是利益两字。

    安车骨崛起之初,他们从荒野山沟里走向繁华世界,蛋糕越做越大做大,每一位勇猛的修行者都能获得与他们功绩相称的封赏。可到了破六韩巴尔病逝时候,安车骨已经征服大半北方数州,南方州郡则又早早许诺给薄常武、原东可等丰人超品,安车骨修行者再与郭靖如、靳明安殊死作战,已然没有多少利益可以收割了。

    同时,破六韩巴尔又是安车骨内部主张超品封王派系的精神领袖。

    破六韩巴尔希望安车骨超品也能得到丰人超品的待遇,割据一州或数郡,成为洝国体系之下的实权藩王。阎罗天女却倾向延续炐朝以来的政治改革,剥夺超品修行者无条件晋封藩王的古老传统。

    如果强行以地球历史来比喻,土著世界的超品封王政治理念冲突,有点儿类似秦始皇兼并六国之后的分封制和郡县制冲突。

    阎罗天女钟情“郡县制”,破六韩巴尔主张恢复“分封制”。阎罗天女间接害死破六韩巴尔后,超品分封派系随之解散,从此不敢在朝议上再提及分封两字。但这是迫于形势的臣服,超品分封派系私下里对阎罗天女非常失望,自然而然不愿再忠心耿耿为破六韩家族、阎罗家族效力,不愿再奋力搏杀了。

    既然无论立下怎样的功劳,都不能得到藩土封赏,还有必要不顾生死奋战吗?

    算了吧。

    保住自家性命,才是最优选择。

    钟胜海又点评说:“超品修行者数量有限,超品封王与否,其实并不影响一品、二品等修行者的利益。核心问题其实是藏在超品封王冲突之下的‘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怨言,洝国开国功臣及其二代们,想得到与他们功绩相匹配的封赏。”

    杯酒释兵权……

    太祖、太宗杀功臣……

    土著世界的以武为尊文化,令君主与功臣的矛盾更加突出:谁知道某位功臣不会突然实力大增,一剑刺死君主?

    以武为尊体系下,类似矛盾更加突出。

    石烈索安、破六韩海杰如果在昌州坚持奋战;如果不幸至死,来自洝国小皇帝和阎罗天女的赏赐,决计无法弥补两个家族(分家)失去超品修行者而产生的损失;如果侥幸击败贺路千和钟胜海,反将引来阎罗天女的忌讳。

    破六韩巴尔、苏尼奇等超品修行者的憋屈死因,已经教会了安车骨超品如何打仗。

    钟胜海忍不住感慨说:“打天下时,大家憋着一股劲儿,向前、向前就是了;治天下时,我觉得你占得多,你觉得我占得多,不知不觉间朋友成了死敌。阎罗天女仅仅想打压超品封王派系,就打掉了安车骨蛮族的勇武精神;炐朝太祖钟群生与天下修行者为敌时,又该有多难呢?”

    钟胜海感慨好一会儿,才摇头甩去这些杂念。

    钟胜海转首询问贺路千:“安车骨善于打天下,却不善于治天下,如今人心混乱,将帅遇挫即逃,战斗力远低于昔年。贺门主,我们要继续追击吗?”

    贺路千:“石烈索安和破六韩海杰,好像都撤往应宁了。”

    钟胜海也能感知到石烈索安和破六韩海杰的移动轨迹,点头说:“应该是去应京。”

    贺路千:“应宁可不好打。”

    贺路千口中的应宁,和钟胜海口中的应京是一回事儿。

    应宁,即是炐朝的应京。

    安车骨昔年攻陷应京之后,即时废除了炐朝的两京制度,而后取“应江安宁”之意,把应京改名为应宁。

    应宁城虽然不再拥有“京”的地位,它在洝国朝廷心中的地理地位、政治地位、经济地位,却没有因之稍稍降低。应宁城与荆州的州城武硚、延州的州城安未、京师,号曰安车骨控制炐朝两京十三州的四大军镇。

    与昌州大营对阵,只是大众眼里的围剿战、遭遇战。

    贺路千袭杀白狼都保,吓退石烈索安、破六韩海杰,仅能证明贺路千已经像昔日的靳明安、郭靖如那般有了不惧围剿、割据地方的实力。

    而进攻应宁、武硚、安末、京师等洝国四大军镇,必将是关乎兴衰存亡的大决战。

    四大军镇,是安车骨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要害之地。

    以云州、成州为基业的郭靖如,曾数次把战线推进到武硚城;以乐州为基业的靳明安,也曾数次把战线推进到应宁城。可无论郭靖如,还是靳明安,他们都分别在武硚城、应宁城撞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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