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三天,水才退了下去。

    当时她年纪小,家里也没有什么大损失,看发了大水只觉得好玩。当时爸爸下班回来,总是唉声叹气说灾情严重,哪里哪里又被冲毁了,哪里的水库险些决堤了,哪里又死了多少人,她并没有什么切身的体验,以至于这段记忆就渐渐淡化了。

    可就在今晚,这段记忆却又被唤醒了。

    周清扬不寒而栗,她不知道周家村当时是怎么样的,但是眼下周爱军的厂子就一层,如果所有的机器、所有衣服泡了水,那周爱军的事业就彻底完了!

    这个家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她实在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行,绝对不能!

    周清扬坐在床边许久,忽然放声大哭。

    黑夜里的哭声尤显突兀,周爱国原本睡眠就浅,听了周清扬的哭声,立时翻身下地冲了出来,进了周清扬的屋子,见她已经是泣不成声,一张脸哭成酱紫色,周爱国搂住她说:“怎么了?”

    周清扬靠在周爱国的怀里,断断续续说:“爸爸,刚刚睡觉的时候有个老爷爷在梦里和我说,过几天刮台风,会下很大很大很大的雨,会把你的厂都淹了,还会把咱们家都淹了,呜呜呜呜……”

    “老爷爷?梦里?”跟在周爱国身后的张秀珍哭笑不得,“傻丫头这是作噩梦了!”

    “不是做噩梦,不是做噩梦!”周清扬闹起来,“那个老爷爷说是我的爷爷,说他叫周玉财!”

    “周玉财?”周爱国一脸震惊。

    周清扬点头道:“对,周玉财。他穿着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棕色的帽子,帽子上还有带绒的!他说,这个帽子还是我二婶温碧珠送给他的呢!”

    “这……”张秀珍和周爱国对看两眼,皆是难以置信。

    尤其是周爱国,他一向是无神主义者,但是周玉财去世的时候,周清扬还是个婴儿,算是基本没见过周玉财。而且周玉财确实有一顶棕色的帽子,正是温碧珠结婚那会送给周玉财讨他欢心的。

    周清扬又哭起来,对周爱国说:“爸爸,爷爷说,你好不容易有个厂子不能出事,让你一定记得把厂里东西往高处堆,要是不听话,就是不孝顺,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揍你!”

    “……”张秀珍沉默了片刻,对周爱国说,“爸还这是经常对你说这句话。”

    “别胡说!”周爱国抱住周清扬,说:“你就是作噩梦了,爸爸抱你,不怕……”

    周清扬点点头,安静地握在周爱国的怀里,佯装睡着——她是没见过周玉财,可是刘秋花总是念着呢,从衣着到习惯,一天骂上畸变“周玉财这个死鬼”,至于那个帽子,温碧珠拿着这个说自己孝顺,周清扬也是听了好几回了。

    把一个人在所有人那的描述加起来,基本能勾勒出一个人生活的模样。

    周清扬还是惴惴不安,就听张秀珍说:“这孩子没见过爸,怕不是真让爸入了梦了。你也别不信邪,明天回厂里,该搬的还是搬吧。”

    “孩子说的胡话……”周爱国说着,又叹了口气,“如果真有大雨,广播也会有通知的,我再看看。”

    “小心为上。”张秀珍劝道。

    “那家里……”周爱国迟疑。

    张秀珍道:“有我呢!下雨前我会带他们去避灾点,村里吃的喝的都会供给,不用担心。”

    “那好。”周爱国答应道,“我过县里的时候也和从和说说。”

    周清扬总算安了心。

    第二天一大早,周爱国给孩子们做了一顿早饭就出发了。

    周清扬因着半夜没睡好,起来时精神不大好,出门见到蓝图,蓝图也是满脸的黑眼圈。

    “怎么了这是?”周清扬问道。

    “我妈和舅妈又吵架了。”蓝图回道。

    周清扬撇撇嘴,心底浮上同情。

    两人一人一边拉着周文飞上学,在路口又撞见孙茂海。

    孙茂海连夜被张友生扣住,被张友生连敲带打了一番,吓得他跪在地上,对张友生连番保证道:“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以后我离那个女人远一点,绝对不会再去找她!”

    这会他脸上还带着残留的鼻涕。见了蓝图,脸上的凶光未退,刻意往蓝图身上撞,蓝图敏捷的偏开了身体,问孙茂海:“孙茂海。你是不长记性么?”

    孙茂海身子佝偻在一块,下意识缩了脖子。眼前的少年已经比他还高上半个头,居高临下望着他,眼里竟是寒意。

    恍惚想起来,那天也是他,跪在自己身侧,挨着他时,一句句说的那些话。

    “孙茂海,我今年不到十四岁,你要是惹急了我,我一个不小心杀了你,你说我会怎么样?”

    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像是一把冰凉而锋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人忍不住觉得后背发凉。

    蓝图嘴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像是一条带着花纹的毒蛇,悄悄露出他的信子。

    惹不起,惹不起。

    孙茂海一向欺软怕硬惯了,此刻抖了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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