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话不多,寥寥数语:

    冬子:

    定阳军中有要紧事,我得出去一趟,大概十来天就回来了。再给你说个事,文珊昨儿个带着麒麟住进了咱们家,说是给你收拾一下,等你回来。明海字。

    戚文珊竟带然带麒麟住进了朱雀街的宅子里?这女人还真不一般啊。

    呵,明白了。

    如今她和戚文珊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得靠着这女人的舅舅做一番事业;而这女人得经她同意继续抚养麒麟,侯府不安全,外宅可是个好去处,过去一边养着身子一边带着儿子,岂不美哉?

    哼,可真有你的。

    “怎么了?”唐令凑过来几分,许是看见沈晚冬的头发梳成妇人的髻,他有些不高兴,但没摆在脸上,柔声问:“黑鬼说什么了。”

    “没什么。”沈晚冬将信笺撕碎,冷笑了声,暗骂唐令明知故问。

    “你,真能忍受和戚氏住在一起?”唐令试探着问。

    “这是我们家的事。”沈晚冬淡淡说道。

    “你们家?”唐令眼中的落寞和愤怒之色甚浓,但还是按捺住脾气,笑着问了句:“那我是你什么?”

    “您是督主。”沈晚冬别过脸,并不看唐令,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也是妾身的小叔。”

    正在此时,楚楚端着茶具进来,她给叔侄俩各倒了杯香茗,躬着身子,笑道:“小叔、小姐请用茶,”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忙抬眼看向督主,果然,督主此时震怒非常,并有些心虚地瞅了数眼跟前坐着的沈晚冬,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茶汁登时跳出稍许。

    “好大的胆子!”唐令厉声喝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楚楚忙跪下,一边打自己的嘴巴子,一边哭着解释:“才刚奴婢走神儿了,听见小姐说了声小叔,竟也顺嘴了,求督主开恩。”

    “滚!”唐令喝骂了声,他哪里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从昨晚上小婉的药劲儿忽然终止,再到方才的那声小叔,哼,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沈晚冬端起茶抿了口,勾唇冷笑了声,淡漠道:“妾身今儿打算回家,就不在府上叨扰了,大约玉梁还有些日子回来,我也不等她了,完了让她带着初九家去就行了。”

    “哦。”

    唐令没同意没拒绝,竟也没有发火,他从怀里掏出个玉瓶,用大拇指旋开,从里头倒出个黑乎乎的药丸,投进茶水里,让婢女拿来根筷子,轻轻搅动,待药丸完全溶解后,他将水杯推给沈晚冬,笑的平静:

    “你受了风寒,得吃药,喝吧。”

    沈晚冬垂眸,看了眼那黑乎乎的药汁子,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呵,她哪里来的风寒,即使病了,大夫都没来把个脉,就贸然给她吃不知名的药,还真把她当傻子了。

    傻子……难不成这药,竟是食脑丸?

    心里虽惊惧非常,但沈晚冬仍是沉稳,她笑着摇摇头,道:“妾身挺好的,用不着吃。”

    “我说你病了,你就病了,乖乖的把药吃了,随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唐令仍好声好气地哄骗。

    “叔叔能不能先喝一半。”沈晚冬将药往唐令那儿推了下,歪着头,笑的天真无邪。

    “怎么,你怕我给你下毒?”唐令勾唇一笑。

    “我怕苦。”沈晚冬泪眼盈盈,低着头,泪珠子一颗颗掉在裙子上,渗进去,消失不见,她哽咽着,哀求:“让我走吧。”

    良久,两人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微风徐徐吹来,撩动屋檐下挂的铜铃铛,那声音太美,似少女在她的情郎耳边轻声细语,诉说着相思。

    “小婉,我真不明白,荣明海和我是一样的人,心狠手辣,阴骘无情,死在他手上的人何止千百,他到底哪里强过至亲叔叔?”

    唐令闭眼,极力按捺着辛酸,除了少了那二两肉,他真不知道自己比黑鬼差在哪儿了。

    “大概……”

    沈晚冬用指头揩去泪,她有些失神,似乎想起温情往事,笑道温柔:“他会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带我去吃热热的肚丝汤;他没将我当成妓.女来看,只是冬子而已。这些,您根本不会懂。”

    “我不懂?”

    唐令目中似乎含了些晶莹珍贵的东西,属于人的东西,他长出了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声,大手在脸上搓了几下,随后起身,又恢复那个冷静阴沉的督主,他淡漠地扫了眼桌上的药汁子,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沈晚冬,冷声道:

    “今儿好好歇息,准备明天跟章谦溢成亲。”

    “啊?”

    沈晚冬大惊,急忙站了起来,谁知眼前一黑,竟软软地倒在地上。她感觉四肢酸软无力,微微的酥麻感一直从头顶蔓延到脚底,动不了,说话也软绵绵的,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中的毒?中了什么毒?

    “你!”沈晚冬怒瞪着唐令,身子不住地打颤,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从头上将发簪取下,要紧牙关,朝自己的大腿扎下去,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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