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冬瞧见荣明海斯条慢理地嚼鸡蛋, 还坏笑着说出这话, 登时羞红了脸, 头低着,眼睛却忍不住看向车窗外。好在这浪货吃的不是腊肠, 否则她真的要去钻地缝了。

    不经意间, 沈晚冬忽然发现唐令脸色相当阴沉, 他嘴角虽说带着抹淡笑, 可眼中却隐隐透着股杀意, 让人不寒而栗。

    糟了!

    沈晚冬头皮一麻, 她怎么忘了, 唐令手眼通天, 爪牙遍布大梁每个角落,他能知道她去地牢找章谦溢说了什么、能知道昨夜她和荣明海在荒山野坟堆子偷偷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在玉梁将食盒送给她之前打开看看?

    食盒里的东西,只要是年纪稍大些的人,一眼就能看懂,更何况唐令了。

    想必荣明海早算准了唐令会事先瞧一眼食盒,所以才能“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忘了, 你根本不会懂。

    不会懂什么。

    正常的男欢女爱?还是男人该有的那根东西?

    当着侏儒不说矮话,荣明海实在太坏了。

    沈晚冬故作生气,板下脸, 随手将小香扇从车窗扔出去, 佯装要打荣明海, 冷声道:

    “你走。”

    谁知荣明海手疾眼快, 竟接住那只小香扇,他面带微笑,将扇子揣进怀里,还轻轻拍了拍胸口,朝车里的女人点点头。只见这男人将自己长刀上绑着的一块翡翠解下,轻轻一扔,正好扔到沈晚冬的腿上。

    “收好喽,这可是我初上战场打胜仗后,先父给我的奖励。”

    荣明海说这话的同时,拽了下缰绳,调转马头,两腿夹了下马肚子,朝相反的方向嘚啵嘚啵走去。与此同时,那男人略微沙哑沉闷的声音忽然扬起,并且越来越远:

    “投我以香扇,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哈哈哈……”

    听见这话,沈晚冬痴了。

    这男人念的原是《诗经》里的一首诗,说的是情人间互赠信物,期盼长长久久的相好。

    想到此,沈晚冬从腿上拿起那块翡翠,指尖轻轻触摸玉身上的“汉八刀”纹路,刀法简单,玉璧微凉,就像当初刚见到他这个人一样,惜字如金,冷硬强悍;再仔细触摸,润润的,就像那天清晨他带她吃的那碗酸辣肚丝汤,热辣的能把她眼泪花呛出来,可喝进肚子里,能扫净一身的冷气。

    这块翡翠是他爹给他的,意义非凡,想来跟着他走过万水千山,见过金戈铁马,这般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送给她了。

    沈晚冬低着头偷笑,将翡翠紧贴在胸口,可忽然,她手中的翡翠被人十分蛮横的夺走。沈晚冬下意识去抢,刚抬起手,却看见唐令阴沉微怒的脸,她呆住不敢动了。

    “小叔,”沈晚冬咽了口唾沫,可怜兮兮地看着唐令,试图要回玉璧。

    谁知唐令眼睛危险一眯,冷笑了声,忽然将手中的翡翠用力摔在车外。

    “不要!”

    沈晚冬倒吸了口冷气,连想都没想就要下车,是,她要下去找回她的玉。但肩膀忽然一痛,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唐令强拽了回来,那人力气太大,直接将她摔到车身上。

    咚地一声巨响,她的头装在了木棱上,剧痛瞬间散开。她赶忙捂住头,手指插.进头发里去摸伤,万幸没有流血,但却撞出条深痕。

    “你,”沈晚冬怒极,瞪向唐令,却看见一双狠毒到能杀人的眼,将她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赶车,走!”唐令大声喝道。

    在马车开始吱吱呀呀行驶的时候,唐令抬手,将黑色纱帘放下,很快,车内又恢复了昏暗和压抑。

    唐令冷笑着,忽然一把抓住沈晚冬的腕子,将女人拉扯到面前。他微微眯眼,打量着这只如同陷入捕兽夹里的小白兔,看着她的惊恐还有眼中流露出来那丝难以察觉的怒气,低声喝道:

    “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头上的剧痛和过度惊恐让沈晚冬的身子颤栗,她半张着嘴,不敢说一个字,泪珠顺势流进口中,又凉又咸。

    “说!”唐令高声喝道。

    “啊。”沈晚冬吓得轻叫了声,她扭开头,不看浑身都是杀气的唐令,挣扎着想要摆脱禁锢,却发觉腕子更疼,那人抓的她更紧。够了,真的是够了,荣明海果然没有说错,一般人没法和唐令一起生活,他身上的那股压力,无形中会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想要走。”沈晚冬深呼吸了口气,冷声道。

    “你!?”

    唐令又惊又怒,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沈晚冬的侧脸,看她颤抖的唇,看她长睫毛上挂着的小泪珠子,她,她说要走?

    良久,唐令终于松开了女人,他的脸色不再阴沉,又像往常那般温柔,柔声笑道:

    “小婉,叔叔早都告诉过你,不能撒谎。你说这种假话,真的挺伤人的。”

    “我没说假话。”沈晚冬揉着发疼发胀的腕子,用袖子蹭了下眼泪,淡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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