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进去内府去见女眷, 曹马夫不便进来, 被个大管事带去门房那边吃茶等侯。

    沈晚冬让玉梁从车里将她做给荣明海的寝衣拿上, 二人紧跟在张嬷嬷身后,朝着戚夫人的小院走去。

    安定侯府很大, 亭台楼阁与石山池塘倒也有, 只不过比起唐府的极尽豪奢, 瞧着简朴了些。庭院中栽的不过是桂花和合欢这些常见的树, 府里得脸仆妇的穿戴也很简素。

    已经入夜, 府中管事仆妇打着灯笼, 带了几个年轻媳妇四下里巡视。这些管事仆妇见到张嬷嬷带着她这个脸生的美人, 并不表现的怎样惊奇, 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道了个万福,说:还忙着查赌和烟火,待会儿二门那边也得上锁,就先走了。

    这一路上虽说看见的人和事少,但却能品度出点东西。

    这秦氏果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怨不得能得到太后的欢心。无论在贵门亦或是小家, 家风一定得立起来,像是夜里聚众玩赌这样的事,一点也疏忽不得, 秦氏能十年如一日的紧抓, 可见是个重规矩胜过重情面的人;荣家而今如日中天, 奢靡些倒也无可厚非, 但府中如此节俭,不论是真心还是刻意做给外面那许多双眼睛看的,美名已经出去了,这般看来,这女人的确是有手腕的。

    想到这些,沈晚冬不禁摇头笑了笑。

    若是戚夫人不幸早死,安定侯将秦氏扶正也不是不可能,人家儿子有,名声有,府里威信高,还得太后喜爱,想来当侯夫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阻力。这种女人活的太清楚,明白自己要什么,一步步一年年逐渐实现,所以只要是挡在她前面的人,怕是最终都会被她踩在脚下碾死。想来戚夫人能活到现在,大约和她生不出孩子有点关系吧。

    一阵冷风吹来,沈晚冬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位秦氏是真的厉害,十年前的名声不比她这条冬蛇强到哪儿去,能走到如今这步,运气是一回事,心计手段怕才是主要的吧。

    哎,她如今虽说认下了小叔,可总觉得心慌。

    没错,小叔权倾天下,犯不着像吴家父子还有章谦溢那样算计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更不会图她什么;是,小叔是对她很好,可谁又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就淡了,那她如今嚣张惹下的债,会不会被债主千百倍的讨回来。

    再者,小叔的那份阴沉、霸道也让她惴惴不安。

    她是不记得当年与小叔一起生活的点滴,可却记得父亲曾说过的那番哀伤“令冬”非要去报仇的怪话,更记得父亲生前数度带着妻女搬家,像是在躲什么。沈家只有堂哥这一个男子了,按说长辈应当悉心扶持才是,可父亲纵使满腹的五经六艺,也未曾教过堂哥读书,由着堂哥去种地受苦。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慌,什么天大的仇能让小叔甘心绝后当太监,能让堪当宗师的父亲甘愿晚年穷困潦倒,这里边的隐秘太不简单了。

    小叔如今是手握重权,可难道就没有登高跌重的一天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和麒麟又该被如何千刀万剐呢?

    再看荣明海,这个人也不简单。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知道。戚夫人究竟有没有怀过孕,他难道心里就没点数么。为何要忍,为何又宁愿得罪何、曹二人也要把她这条祸水冬蛇救下来?若是真替夫人遮羞,当初为何不选择沉默,暗中看着大先生把她毒死,岂不是一了百了?

    荣明海一定在心里谋算着什么,并且成竹在胸。但有一件事仿佛在他的意料之外,那就是她居然是唐令的侄女。

    这个身份是她的一个靠山,也可能是她后半生的一个转机。

    沈晚冬一想到这些就头疼,她太需要有个明白人告诉她接下来怎么走。这个人绝顶聪明,既不是唐令的爪牙,又不依附荣明海,会站在她的利益指点她。

    章谦溢,怎么居然忘了他!

    沈晚冬心里一喜,章谦溢对她的往事和她这个人可谓了如指掌,与她的关系“非常”,在关键时候会冷静且绝情地选择利益,所以,这个明白人就是这头畜生。

    不知不觉间,在绕过一片影壁后,眼前忽然出现个灯火通明的小院。

    沈晚冬抬眼望去,在院门口站着个清瘦娟美的妇人,正是戚夫人。她的如墨长发绾成个高髻,髻上只簪了支样式古朴的银簪,身上穿着正红色的夹袄,若仔细去看,袖口上还用黑线绣了“麒麟”二字。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儿子的缘故,这女人一扫往日颓靡病气,身上的清冷傲然居然少了许多,眉梢上带着抹温柔,身上还有股淡淡乳香,仿佛一口气年轻了五岁。

    在距离戚夫人还有五步左右的距离时,沈晚冬停下不走了,她端铮铮立在原地,不喜不怒,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盯着戚夫人看,直到将戚夫人看的有些发毛了、头愧疚地低下了,她才冷笑了声,道:

    “恕妾身有腿疾,就不给夫人见礼了。”

    “没事没事。”戚夫人连声说,低头侧过身,有些心虚地笑着:“夜里冷,沈妹妹里面请,我,我给你带路。”

    说罢这话,戚夫人和张嬷嬷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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