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请,家族、太后、皇帝、政敌,都在背后盯着他,只要抓住点端倪,谁都不会轻易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你。他看重权利与名声更甚我看重家业,我也赌,就赌荣明海不会要你。”

    *

    大梁的天就像娃娃的脸,上午还晴空万里,晌午过后就堆积了层灰云。狂风卷着尘土席卷而来,细小的沙砾漫天飞舞,专门往人的眼睛里钻。这样的天气,谁都不愿出门。

    在家里煮上壶浓茶,一口苦茶就着一口甜腻的点心,再翻上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一天也就这么蹉跎下来了。

    沈晚冬今儿特意穿了身暗红色的衣裳,头发梳成妇人的髻,髻上用数颗细碎珍珠点缀,然后斜插了根样式古朴的银簪,耳上带着深海明珠做成的链子。眉毛细描,胭脂轻施,眼下贴了花钿,当真艳若桃李,气质出众。

    她今儿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早上只喝了小半碗稀粥,中午也只是胡乱吃了几口饭而已。无聊之时拿起本宋词看,发现那矫揉做作的悲情让人反感。索性将玉梁的儿子“初九”叫来,把着这小子的手,教他写字。

    听玉梁说,儿子以前是有名儿的,是那负心汉早都取好的。可自从怀着身孕被赶出去后,玉梁索性不让儿子跟那混账爹的姓。因儿子是正月初九的生的,所以就叫了个初九。

    她很喜欢初九,这小子长得肥白可爱,小嘴很是甜,腻在她的怀里叫“干娘”,见她闷闷不乐的,百般的耍宝逗她笑。可小孩子最是贪玩,哪里能静下心写字。写了会子就厌烦了,趁她没留神,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罢了罢了,那就睡会儿吧。

    可一躺床上就头疼,脑子如同浆糊般乱哄哄的。最后实在烦闷,她索性搬了张椅子,就坐到院子里等。谁知刚出门,就碰上章谦溢从外头回来了。这男人给她带了盒糕点,亦叫人给他搬了椅子,与她一道坐在梅树丛中等。

    他们谁都不说话,仿佛昨夜将所有的话都说尽了,如今只等一个结果。

    天刚擦黑时,她心有些乱了,回屋拿了件厚披风,在小院里来回走了几圈,她想干脆去找荣明海问个清楚,可瞧见章谦溢一脸得意,她横了横心,继续坐着等。

    天黑透后,寒气上来了。她已经很烦躁了,难不成,荣明海不来了?他真的没把她当回事?

    到戌时的时候,章谦溢让人给他端上来个火炉,一碗香茶,他细细地品,并嘲讽:人家侯爷这会儿怕是正抱着娇妻美妾快活,还记得你这茬?

    她白了眼男人,不愿与他说一个字。

    到亥时的时候,寒风将地上的落花全都卷起,章谦溢直接起身,过来拉她:别等了,他不会来了,我赢了,你死心吧。

    他,真的赢了?荣明海果真不屑也不敢给她一个遮风之地?

    不,她相信这样的男人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即使要拒绝她,也会亲自来说。

    正在此时,一直在二门外守着的玉梁急匆匆跑进来,她一脸的喜色,高声道:“姑娘,侯爷来了,您快准备着。”

    沈晚冬大喜,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章谦溢,朝前跑了几步。只见灯影忽闪间,从门外走进来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半旧的黑色大氅,脚蹬牛皮靴,手里握着长刀,健步而来。

    “侯爷。”沈晚冬快步迎上前去,目中含泪,似有千般委屈,柔柔地嗔了句:“您总算来了。”

    荣明海瞧见美人委屈的样子,心仿佛被揉了下,想起昨夜被这女人生生撩出了火,不由得大为尴尬,不过好在这会儿天黑,倒也看不出他脸红了。

    荣明海略扫了眼小院,院中的梅树下摆了两张椅子,地上还有个已经熄灭了的小火炉,而那位章公子此时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眼中似有杀意,不过一闪而过,很快被温顺谦卑所代替。

    “你在院子里等我?”荣明海皱眉问。

    “是,等了一天。”沈晚冬莞尔轻笑。

    “行了,那跟我走吧。”荣明海淡淡说道。

    “啊?”沈晚冬登时愣住,

    借着昏暗的烛光,她瞧见荣明海眉毛那儿似乎有个小伤,而且这男人身上还有浓郁的酒味,想必喝了不少。

    “您受伤了?”

    荣明海偷笑了下,很快又恢复波澜不惊,不急不缓道:“今儿心里烦闷,喝了点酒,找了几个兄弟走了趟拳,没留神被打了下,不碍事。我思前想后,就把这事在吃午饭前决定了。咱俩先试试,看能不能处到一块,你要是觉着过得不舒坦,那去留随你,我会帮你另换个身份,寻个好去处的。还有,我今儿让人给你在城北看了个地方,僻静又宽敞,这两日逐渐置办些器具,买几个婆子丫头,我再拨几个侍卫过去,差不多就能住进去了。”

    就这么决定了?这么简单干脆?他难道不顾虑重重?

    “侯爷,”沈晚冬有些迟疑,但还是问道:“有没有人阻拦您。”

    “这又不是朝堂的事,拦我作甚。”荣明海大手一挥,傲然道:“荣某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也不惧什么流言蜚语,各人过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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