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晈被送去猎户梨的前一天, 特地去小院中找陈世光和钱氏,陈学年也在那里, 陈晈规规矩矩的给两位磕了三个头。因陈学年打过招呼,叫她告诉二老,是自愿到猎户梨那里学习打猎的本事,当陈世光极度失望的问她为何要去学打猎,不好好读书时, 陈晈便撒谎了。登时气得陈世光砸了烟杆子,要打她,又舍不得,便失望地走进屋子中去了。

    陈晈望着佝偻的背影, 心中酸涩, 竟然有了哭意。

    陈学年背着手看着他,说道“你此去,不能继续犯懒, 要好好学习本事, 家中你三个哥哥读书要钱,你每月要记得省吃俭用, 积攒钱财, 时时念着家中的苦, 寄回家中来,莫贪图自己享乐, 做出不孝的下/贱行当来!”

    陈晈内心冷冷一笑, 声音中却是透着惧怕, 抖抖索索地说道“爹爹,孩儿晓得自己愚笨,是成不了气候的,倘若哥哥们高中,弟弟也能跟着沾光了,孩儿定然不敢贪图自己安逸。”又诚恳道“哥哥才思敏捷,天资聪颖,他日定然高中,”

    于是陈学年心中稍稍舒坦了些,便转身回屋了。

    出走的那一天,姜梅娘同陈妞抱着她哭了好半日,哭得她身上的衣服都犯潮了,原本衣衫就薄,陈晈有点不耐烦,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两人哭得说不出话来,她快速的挣脱了,跟着那位健壮的猎户梨走了。

    走的时候,猎户梨对着姜梅娘说道“大嫂子不必担心,等陈晈回来时你尽管提他上秤,少一两我赔给你!”

    陈晈“……”

    猎户梨原名到底叫梨大牛,生得一股子蛮力,年青时候村子中闹饥荒,他全家都饿死了,只能进城去乞讨,遇上卖艺谋生的杂技班子,进去学了几年,学了些拳脚功夫,可有一年杂技班子生意惨淡,养得不得人了,他不愿意成为戏班子的负担,夜晚捡了身衣服穿上一声不吭摸黑走了,天亮之后找不到去处,便回老家了。

    上山的时候陈晈跟在他后面走,他步子大,陈晈步子小,山路崎岖,有时陈晈不得不手脚并用的爬上去,爬得一半的时候,陈晈躺在地上呈大字,死活不走了。

    猎户梨觉得他无赖的样子觉得好笑,蹲下来用手指拍拍她的肉脸蛋,就像是逗弄一只狗“小子,走不动了?”

    陈晈看着他诚挚的点点头。

    猎户梨却叹了口气,伸出粗壮的手臂提起她夹在腋下,一路走上了半山腰。

    陈晈很惊奇的抬头望着他,他生得高大,光着膀子,头上还裹着已经泛油光的,被汗液浸染黄了的头巾,褙子也散着汗臭味,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纵横,半张脸都被弯曲茂盛的胡子盖住了,一双眼睛黝黑发亮,黑白分明,就是有些小,幸而他是个双眼皮,短睫毛,看起来也不觉得怪异,却颇有绿林好汉的气势。

    发觉陈晈在看他,他低下头好笑道“看什么?”

    陈晈无聊的荡着两只手“看伯伯的长得好看!”

    “小小年纪一嘴的花言巧语,将来定然是个大滑头!”

    陈晈嘿嘿一笑,不做言语。他家坐落在半山腰的密林中,一条弯曲的石板路穿透褐色的树干到达一幢岌岌可危的茅草屋,四周是厚实的落叶,他打开了篱门才将陈晈放在地上,陈晈便松动了一阵筋骨,望见院子北边树立着两根木桩,显然是用来练身手的,甚至那木桩上已经光滑如玉了。

    木桩底下还有堆着两囊囊鼓鼓的麻布口袋,陈晈上去捏了捏,手感粗糙,装的应该是沙石。

    猎户梨已经进屋子倒水喝了,陈晈慢悠悠的跟了进去,举目便是墙头上挂着的一张深红色的长弓,约摸1.5米,看起来已经很古旧了,但那弓却没有沾染了丝毫的灰尘,陈晈打量着屋子,一个木柜,靠着窗户旁边是木床,上面的棉被就不用说了,看起来也不干净的很。另外还有一张新木做的方桌,旁放着两根崭新的小板凳,看来是为她准备了。

    整个屋子透着淡淡的咸腥味,是挂在墙面上那几张豹子皮发出来的。

    陈晈左右打量着屋内的东西,伸手去摸那张豹子皮,光滑密集的手感叫她心中一顿,夜晚时陈晈同他睡在一张床上,梨大牛虽然是个糙汉,但睡觉却很有意思——从入睡以来,他几乎是不动的,更不磨牙,打鼾,甚至连呼吸都细微得跟婴孩般安静,陈晈枕着手臂望着房梁的方向,古代没有灯,夜里灭了烛火就跟睁眼瞎差不多,她自然是看不见房梁的模样的,心中却疑惑起来梨大牛来。

    陈晈是个吃软怕硬的混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烧水洗脸,打扫擦桌子,徒弟该做的她一律都做全了,前世今生她是没有这样自觉勤劳过,唯独庖丁之事,她实在是无能为力,一口气烧了梨大牛的灶房。

    梨大牛瞧着她勤劳时还感叹自己一双招子还有点眼力,陈晈不是个懒性子,也不是个哭爹要娘的哭包,跟着他过来一晚上,该吃吃该喝喝,不多话,小小年纪倒是沉着得很。可瞧着浓烟滚滚的厨房便哑口无言了。

    然而陈晈的功用不仅仅是打扫屋子上,梨大牛眼看着一张虎皮从三十文卖到半两银子时,他不得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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