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南,即便是已经连续几日没有下雨,仍旧透着一股子湿冷,冷进徐德音的心里。

    “德音,以后好好的。”形销骨立的男子躺在锦缎堆成的床帐里,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可还是不放心地不停念叨着。

    素衣女子摇头:“爹爹,你好好的,我才会好。”

    不管素衣女子再怎么挽留,男子的手依然垂下,没了一点生气。

    徐德音眼里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却死死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十年前母亲去的时候,她还没有熟悉这个新的世界,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而眼前的男子,是疼了她、宠了她十几年的父亲。

    徐家乃是江南首富,父亲徐庆荣是这一辈唯一的男丁。

    徐庆荣若想要一个儿子,扬州城想要给她当继母的女人,能从徐家大门排到扬州城十里之外。

    然父亲怜惜她,将她当男子养着,还说要将徐家的所有产业都给她当嫁妆。

    徐德音握住父亲已经没有温度的手,看着父亲那发青的指甲,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没了父亲,这辈子真正关心的人也没有了,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慢慢地,徐德音将脸上的表情收敛,露出一抹柔弱而温暖的笑意:“爹爹放心,德音一定给您报仇。”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徐德音不悦皱眉,显然不想有人打扰了她与父亲最后的时光。

    徐德音给父亲徐庆荣盖好被子,才冷冷地道:“玉枕,出了何事。”

    玉枕低着头。若不是外面那几个自称乃是自家姑娘外祖家家仆的人,不好打发,玉枕这个时候怎么也不敢来打搅自家姑娘。

    “平南侯府来了几位客人,想要见老爷。”玉枕简短地道。

    徐德音不悦抿唇。

    她想起来了,半月前,父亲给京城的平南侯府寄去一封信,将她托付给了外祖家。

    徐德音想到父亲那青紫的指甲,还有冯姑姑的偶尔露出来的遗憾,银牙一咬:“好好招待京城来的客人。”

    玉枕抬头,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姑娘先歇着吧,奴婢就说姑娘现在正伤心着。”

    徐德音右手下意识地摆弄着腰间的一对小银鱼,缠着细细银线编织的丝绦,将那杨柳细腰衬得更加单薄,就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了。

    玉枕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眼睛不住地往自家姑娘那翻动的纤纤玉指看去。

    这小祖宗要是真发作起来,那老爷之前的心思都白费了啊。

    “姑娘,您还要去京城呢。”玉枕的声音拔高,用有些尖锐的声音提醒着陷入沉思的德音。若是还想悄无声息地进京,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德音脸上的厉色消失,温和笑着,一看就是娇娇弱弱、惹人怜惜的江南美人。

    冯姑姑掀了帘子进来,皱眉看了一眼玉枕:“玉枕,声音那么大,是生怕京城来的贵客听不到吗?”

    冯姑姑在小丫鬟面前本就威严,又在贵客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玉枕缩了缩脖子:“奴婢还不是怕姑娘一时间受到的打击太大,忍不住自己的脾性。那京城里来的几个婆子,咱们现在还都不知道是什么底细呢。”

    冯姑姑一指头精准地戳在玉枕的额头上:“死丫头,那你还不去打听打听。最好把平南侯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家姑娘今年才十二,怎么也要在平南侯府守完三年孝,才能说一门好亲事。前前后后加起来,怕是要在平南侯府住四五年。

    冯姑姑教训了小丫鬟,眼睛落在徐德音身上的时候,不由得叹息一声:“德音,徐家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老爷说得对,姑娘你只是一个女子,本事再大又如何?咱们进京城……”

    她家姑娘也就力气大了一点,等闲四五个壮汉近不了身。然而,人再多一点呢?她家姑娘还真能以一己之力,抗住天下人不成?

    冯姑姑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明白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看看自家姑娘手中那已经快变成银珠子的一对小银鱼,只能摇摇头:“罢了罢了,我这个老婆子是管不住姑娘您的。既如此,您只想着,我们几个的命就在您手上。您活着,不管好歹,我们陪着您。您若是没了,不单我们几个,还有小石头他们的生计,怕是也要没个着落。”

    徐德音眼眶通红,一把将手里把玩着的小银球抛下,恨恨地瞪了一眼冯姑姑,背过身瓮声瓮气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你们。”

    冯姑姑虽然心疼德音,心却是真的放下了。看样子,这个小祖宗应该不会乱来了。

    老爷去世前可是嘱咐她,要给姑娘挑一个好夫婿。姑娘的情况若是现在就被人察觉到,那她将来要怎么给自家姑娘找夫婿?

    冯姑姑看着自家姑娘的那小模样,心里满意极了。自家姑娘安静下来,还是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

    其实,自家姑娘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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