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 厮杀, 鲜血, 残肢断臂, 似回忆,似真切, 纷纷入梦, 又终结于她的一声惊叫。

    水妍睁开双眸,天光未明,面前人影熟悉,语带关切。

    “夫人, 夫人?”

    水妍眨了下眼, 梦中那些乱象都如烟散去。

    然而就仿佛有一片灵雨浇入心田,让她突然福至心灵。

    倭贼围城那一日!

    城里近百人死去,受伤。

    而世子和她, 受伤在同一个时刻。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倭贼即将被彻底打退,只余下最后一小股悍勇者在东城门处负隅顽抗……

    世子伤的若是玉帘经上所提的, 那么……

    “世子, 当日在惠平城受伤, 是被什么伤的?刀伤, 剑伤, 还是飞箭?”

    水妍眸中瞬间迸发出光亮, 才醒来便抓住了面前人, 急切而问。

    感而有孕都不过是传说, 她身为半个医者,见惯了生老病死,又哪里会真的信这个。

    即使如今算是飞上枝头,而且世子仁厚,直道隐秘,保证能对儿子视若亲生,但若能找到她儿子的来处,其实一直是心底之愿。

    这话问得突然,郦静航微愣了下,才答道,“是飞箭……”

    莫非是恶梦里梦到了那日险情?但怎么好端端地问起了这个?定是昨儿石北那厮!说什么不好,偏提什么旧伤!

    水妍屏住了呼吸,声音都有些颤抖,“那,那支箭呢?可寻到了?”

    郦静航被问起了不大好说的伤,窘得移开视线,“当时眼见得那些倭人大势已去,其中一人本已重伤倒地,却又趁乱施放手腕上的三支弩箭,因我离得近,又正全力同其他倭贼交战,那箭为倭人特制,锋利诡异,我冷不防中了暗算,虽躲开了两支,却还是没躲开第三支。事后侍卫们只寻到两支,另一支大约是落在了哪里……夫人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水妍此时心跳得很快,整个人仿佛都在云端一般,以绝不似孕妇的利落身手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跳了下去,掀开帐子,咚咚咚地跑出了卧房……

    跑走了?

    郦静航还维持着半跪的坐姿,神情懵然又无辜。

    这般天气虽暖,但地板却是凉的,孕妇哪里能这般地光脚走路?

    郦静航想到这里,正要起身去追,却听脚步急促,跑出去的水妍又回来了。

    郦静航赶紧掀开帐子,刚要出声,就见水妍拿着一样东西呼地跳上了床,语气急促颤抖。

    “世子,是不是这种?是不是?”

    水妍用帕子垫手,握着的是一支小箭!

    郦静航也惊了下,接过手来,对着天光细看。

    “正是这个,夫人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水妍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却不是悲伤而是惊喜交加。

    原来如此!

    这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世子做事仁厚,娶了身处困境的她,各种体贴照顾,把这孩子当成亲生的,却没想到……也是对他自己的福报。

    但若没有姜太太的那本玉帘经,就算等他们的儿子出生了长大了,也不可能想到还能有如此的巧合啊!

    “夫人怎么了?夫人?”

    郦静航跟水妍成亲也有一个多月,水妍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外柔内刚,落落大方,这冷不丁地见她哭,眼泪珠子一串串的,顿时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子,我,我这是高兴的!”

    水妍也顾不上擦泪,反而摸着肚子,冲着他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世子,这孩子,就是你亲生的啊!”

    郦静航把手里的箭丢下,随手从床头取了块长巾来给水妍擦脸,边擦边哄,“高兴也不能哭啊,大喜大悲都对身子不好,这孩子当然是我……”的好儿子。

    郦静航的手突然就僵了,后头半句话就卡在了喉间,瞳光微缩,难以置信地盯住了水妍。

    “夫人?”

    若是换成了十八岁的郦静航,猛地听到对方冒出这么一句来,那肯定首先反应是不信,觉得对方是想故意栽给他,就似温其姝一般,但经过上辈子那些复杂的世事经历,各种悲欢离合,真人实事倒比话本还离奇,郦静航会在大惊之后迅速地琢磨考量。

    没错,他跟水妍成亲前压根没见过面,更不用说越雷池一步了。

    按常理来说,福儿肯定不可能是他亲生的。

    可要是造化弄巧,天意如此,倭酋这支特制的箭,箭头比寻常更为锋利尖细,穿肉而过,去势不减,又射中了水妍!

    此等事闻所未闻,几近怪力乱神,若光有箭,也难取信于人。

    但,上辈子,他虽是落魄被降爵的伯爷,黯然回乡,也是寻常平民仰视的贵人,更不用说安海城已是日渐衰落,城中百姓生计艰难,碰上所谓贵人,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只有福儿,小小少年已知分担家计,知道他的身份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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