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问侍卫们,“可寻到了帐册?”

    侍卫们摇头,“连片纸都没搜着……”

    罗氏醒了把鼻子,嘟囔道,“刘全那王八昨儿回来,不知怎地拿出了好几本子东西放在火盆里烧得干净,我问是什么,他说是没用的字纸,那纸灰都埋在墙根下头,贼囚根!杀头汉!早就起了丢下我们娘俩的心了!”

    这就有意思了。

    郦静航唇角轻勾,昨儿他还在仙人屿村,刘全倒是先得了消息,知道事情要败露,把帐本烧了,知道这回怕是要翻船,便索性一跑了之。

    至于说留下的妻子儿子,刘全这光棍心思是觉得侯府一向重声誉,不可能连罪名都没定实,就拿妇人和孩童怎样吧?

    不过刘全这媳妇罗氏也有意思,一张利嘴,把个男人骂得狗血淋头,就算其中多有做作,也能看出本性。

    郦静航与石南对视一眼,心下各自会意。

    这女人,大概出身不正。

    不过显然,从罗氏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而罗氏的儿子……

    “这是刘全的儿子?几岁了?叫什么名儿?”

    “正是,六岁了,叫个狗儿。”

    罗氏推了那小童一把,“快给世子爷磕头!”

    小童被罗氏一推,扑跌在地,瘦巴巴的小脸显得眼睛更大,仰着头,呆呆地望着郦静航。

    罗氏两手揪着衣裙,十分局促,“世子爷恕罪,这孩子不大懂事,六岁了连话也不会说。”

    这孩子竟然是个哑的?

    郦静航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阵怜惜。

    亲爹不是个好东西,亲娘也不着调儿,这孩子还不会说话,着实可怜。

    “罢了,你们把这母子二人送回家去罢。”

    罗氏一听赶紧给郦静航磕头,“多谢世子爷大人大量,饶过我们母子,若是刘全那狗才回来,小妇人定然赶紧给府里报信,打杀了他也不冤!”

    这话说得就讨巧无比了,只石北在一边全程旁观,心想这等媳妇娶她何用?简直跟仇人一样!

    侍卫们带出母子二人,罗氏拉着狗儿,小童临出门时还转过头来望望郦静航,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话要说一般,罗氏伸胳膊一抱,便将小童抱出了门槛,就这般夹在胳肢窝下,快步走了。

    刘全跑了,罗氏母子走了,刘家的院子里也没搜出什么东西来。

    然而那几个跟着刘全的海员却是都被拘了来。

    这些人里头,大部分都是十年前陆续加入船队的,资历最老的也就是十六年前招进船队的,这些人都未见过郦侯,也没经过郦侯指挥的海战,自然在世子爷面前也就没什么资历功劳可言,对他们郦静航也不需多客气,直接在花厅外的院子里绑上,几板子下去,各人都争先恐后,如竹筒倒豆子般地把知道的都说了。

    果然杜大郎怀疑的,那夜里是有人给他下迷药,让他昏睡着,又故意洒了油灯让船被烧,再以杜大郎出纰漏为由,赶走杜家父子。

    刘全代杜四海做了船队管事之后,便大权独揽,又排挤了几个老海员出船队,还有几位见势头不好,也不想听刘全的指派,索性自己退了回家歇着,所幸不用似杜家一般要赔出家财,因此靠着旧日攒的银子,倒也能渡日。

    船队的人都被刘全威逼利诱地清理了一番,便几乎成了他的天下,什么规矩,航线都被他改了个遍,专门走东北边这条航路,贩运些东北的人参毛皮东珠之类来回赚个丰厚的差价,而且这条线风险小,路途近,当真是获利丰厚。

    据海员们交待,每年三趟,一趟少说也净赚个小一万两银子,但刘全给府里报的帐都是往日的数目,也就两千来两,又拿出一千两来给众海员当分红封口,余下的便都进了他的腰包。

    至于说每年的船只修缮,刘全是能省则省,能抠则抠,如今已有一条船快要废了。

    郦静航听了都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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