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同伴应了一声,劝道,“要不你还是回去上厕所吧?这儿刚滑坡,万一再来一下呢?你小心点儿啊。”

    钱伟文心烦意乱,摆了摆手,径直过去了。

    靠在树上抽了根烟,烦躁的心情稍微随着吐出的烟圈一并消散了,钱伟文把烟头扔在地上,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折了回来。

    虽说这鬼地方总是下雨,草木都被湿气染透了,可要是万一引燃了呢?他边这么想着,边用脚去把烟头碾灭,刚踩了两下,就觉得自己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不在意地一扫,那竟然是一只人手。

    韩耀宁刚安排了任务下去,这边还没坐稳喝口水,一听又发现了死人,简直头大如斗,二话不说掉头就往肃海住的房子里走。

    顾少茴带着他的工具箱跟在后面,连连摇头,“这工作量也太大了,顶得上我平时三天了啊。”

    肃海已经戴好了手套,跟几个工作人员一起拿铁锨挖土,小心地避开了那只偶然露出来的手,在它的周围下了铲子。

    韩耀宁一脸的生无可恋,“不是答应我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吗?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我的幻觉?”

    顾少茴看了一眼,被他的表情取悦了,“这我可替肃海同志不服了啊,他当时说的是‘回去休息吧’,这五个字哪个字让你觉得他答应你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了?”

    “……你们警察都这么伶牙俐齿吗?”

    “我算其中嘴笨的。”顾少茴笑了笑,又抬抬下巴,朝那只手指了指,“而且你看,那只手不管是从皮肤颜色还是状态上来说,尸体的主人肯定死了好几天了,说不准比金鹏的死亡时间还要往前,不可能是才发生的事情。”

    韩耀宁仔细看了看那只手,除了黑乎乎的沾满泥土,指间还夹着一两根草茎,实在是看不出别的什么来了。

    “你们看,”肃海忽然弯下腰从尸体身上捡起了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这是什么?”

    那是一张被雨水浸透的纸,16K大小,正面用圆珠笔画着一幅简单的素描。画里的人大约二十岁左右,头发略长,戴眼镜,一侧的鼻翼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看上去颇有一股书卷气,是个相当好看的男孩子。

    一步以外的沈亭暄突然被某种巨大的声音笼罩了,铺天盖地的金钵声压了过来,让她跟外界短暂地隔离了几秒,眼前耳边包括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回响。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声音微小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把话说出口。

    “……我知道他,”她的目光不敢在那幅画上多做停留,明明那里湿润到只要捏着它的手稍稍用力,纸张就会破掉,但在她看来,却仿佛有一团火,凶狠咆哮着,随时准备去灼伤人的双眼。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刚来的时候有个学生找我要签名吗,”她说得十分艰难,“就是他。”

    “……”

    肃海没说话,只是小心地把手里的纸翻了过去,让他们都能看到背面。

    几道黑色的线条纵横交错着,在纸上形成了细密的格子,最上面的地方是稍微大一号的字体,那里工工整整,印着:住宿登记簿。

    ***

    进山采风的学生名叫樊子安,顾少茴验尸的时候,在他的上衣内侧口袋里发现了学生证。另外,根据尸体所表现出的种种迹象,死者的死亡时间超过一周,再结合沈亭暄之前的说法,不难推测出,樊子安应该是在和她见面之后的第二天就遇害了,就是那天,她一直等着这个男孩子来找自己签名,却久久没有等到。

    肃海在陈落英家招待所的某个被用作储藏室的房间里找到了樊子安的背包,里面身份证、手机、换洗衣物一应俱全,把这些都拿到陈落英面前的时候,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像诗人感慨春天桃粉色的风和夏天不灭的夜晚,几分惆怅,却跟所有沉重的情绪没有丝毫关系。

    “是我杀了他。”

    肃海微微抿起了唇,嘴角便划出一道略显冷硬的弧线。

    “为什么?”

    “为什么?”陈落英喃喃地重复着,目光飘落到了窗外,细密的雨在不知不觉中又落了下来,没完没了,像戏文里多情命苦的姑娘,痴痴缠缠,不眠不休。

    “都怨他太好心了,这世上,好人哪里有活得长久的。”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刘云昌和吴逍遥也是你杀的?”肃海接着问道,“他们和樊子安一样,都是后脑遭到了猛烈重击致死,你怎么解释?”

    “我还用解释什么吗?”陈落英露出了一个嘲讽般的笑容。

    “当然,”肃海点头,一本正经,“说吧。”

    “那好,你听清楚了,你们说的这个大学生和刘云昌,他们都是我杀的,但是我为什么要杀吴逍遥?他又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有什么要杀了他的理由?就因为他叫我去帮他卸货,我就要杀了他吗?你们这个说法根本靠不住。”

    “那你有什么必须要杀了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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