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两次的沈府文人宴更是让前来京城考学的才子们心生向往。

    沈宴的文人宴总会邀请一些颇有才学的进士出身的官员,甚至于国子监中的名师。因文人宴所邀请之人都不是掌权之人,加之每次开文人宴都向皇帝请旨,对着外头打的旗号是皇上隆恩,特赐沈宴开设文人宴,一切的美名都是皇帝得的,自是乐意。

    只是文人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除了需要是举人出身,还需要有进士的推荐书信一封,当然,若是名额有限,有时候还限制举人身份最好是世家大族的偏支,因而很多举子上门,无不想方设法把自个的姓氏跟世家大族的姓氏里头扯上一丝关联才安心。

    齐子辙进入沈府,他微微一笑,未曾想在离他紧紧三步远的一姑娘正躲在后面。

    沈晞蕴本来就瘦,腿不能走后,越发的瘦弱了,出门特意穿了一件绿衣裳,若他人不仔细看,自是不会发觉后头藏着一个人。

    沈晞蕴虽壮士割腕,等人过来时,心中忐忑不安。听到了外头人的唱声,翘首以盼来人,见他驻足不前,猛地闭上了眼睛,用拐棍快速拨开花丛,那是她快速练习了很久的动作。

    齐子辙刚要抬步离开,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窸窣的声音,他不由得回转身子,只见一身着绿裳的姑娘眼中的决绝之色令他震撼,他一怔,片刻之间,只见腿脚不便的姑娘动作很是灵活,转眼间,一个猛然而来的冲击力,撞进了他的怀中,他的脚根不稳,来回晃动两下,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却控制不住自己身后的下坠之感。

    天旋地转间,还未及反应过来,他的背就结实的碰触到了结实的石板之路,发出厚实的回响声。

    齐子辙即使平日里也有在锻炼身体,浑身有着结实的肌肉,如今也咬紧了后槽牙。

    沈晞蕴放开了拐棍,紧紧地用柔软的双手圈住了她的腰肢不放,浑身瑟瑟发抖,好似被吓坏了一般。

    门房和紧接着进来的举人全都停下了脚步,边上的婆子赶紧匆忙跑回后院,自是有人回禀了沈宴。

    齐子辙推开怀中的温香暖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盯着她,看得沈晞蕴头皮发麻,全身的头发丝都在颤抖,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会惹上这样的人,瞅着他周身的气场,只怕这件事没完。

    齐子辙并没有上手去扶她,自个站了起来,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没有想到,贵府竟然还有如此待客之道!”他的双眸如寒冰,对上那满脸的怒容,沈晞蕴咬着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沈宴和孙氏前后脚过来,孙氏蹙眉,沈晞蕴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第二种情绪,愤怒。

    齐子辙目光阴沉,周身空气凝固,气场吓人,连带着沈宴心中都颤了一下。沈宴上前拱手赔礼道:“齐郎君,都是沈某的教子无方,这才出了这样一个孽障,还望齐郎君海涵。”一个礼部尚书,对着只是举人的学子赔礼,齐子辙想起今日递上的帖子上捏造的身份,只能回礼。

    沈晞蕴眼见沈宴就要把大事化小了,她立马大声喊出来,“你,抓了我的腰......”她话音还未落,已经被上前来的嬷嬷捂住了嘴巴,沈晞蕴被强行扯回内院,双腿无力地拖着。

    到了沈宴的书房中,只有沈宴和他二人。

    齐子辙想起沈晞蕴被拖走时绝望的眼神,心下略有不忍,道:“沈大人,沈姑娘只是腿脚不好,摔了而已,并无其他过错。”

    沈宴打量着对方,心中一动,但转念一想,面前只是一个举人,虽是世家大族出身,可到底不知他和嫡支关系如何,沈晞蕴的事不算什么大事,来他沈家文人宴,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是观他今日处事,倒是个好苗子,若是借机收纳到自己手下,未尝不可,只是一切还有待进一步考量。

    既然他开口求情了,沈宴喊了身边的小厮进来,让他去给后院传话。

    沈晞蕴是被一路拖回去后直接扔在了芷院正厅的地上,拐棍也被扔在了身上,本来孙氏是要将她关柴房里头的,只是一个嬷嬷过来说了几句话,这才转了孙氏的话。

    张嬷嬷哑着嗓音进来扑在她身边,花雨也抹着泪帮着扶着她去水室,两人眼见自家姑娘那痴傻的样儿,都要放声痛哭了。

    沈晞蕴睁着一双眼睛,眼眶里滑着泪,猛地双手按住了她们二人的说,轻声道:“嬷嬷,花雨,我——我赌赢了!”她的双眸迸发出了希望的光,紧紧攥着两人的手不放。

    她知道,一定是父亲看上了那个书生,那个书生一定跟父亲说了什么,孙氏才放过了她,她有活路了。

    老天果然不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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