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迎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郑老师你说什么?伊然她怎么了?”

    郑博达对夏迎秋的话置若罔闻,喃喃低语:“伊然死了……我女儿伊然她死了……我对不起她妈妈,我没有照顾好她,她妈妈去世才一年多,伊然她就死了……”

    单蕙心和岳修文相互看了看,顿时明白郑博达说得都是实话,也知道了他借酒浇愁的根本原因。

    “哎?怎么回事儿啊?前几年伊然不是还挺好的吗,没听说得什么病啊。”夏迎秋还是不敢相信,继续追问郑博达,“伊然她不是结婚了吗?她嫁了个医生,我还跟修武说呢,让他放心,伊然过得挺幸福的,怎么,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郑博达既不回答夏迎秋的话,也不再念叨伊然的名字,而是钻回到被子里,唉声叹气。

    看着郑博达蜷缩在被子里的背影,单蕙心不禁转过脸去拭着眼泪。跟失去二福的李凤英的不同,郑博达是个男人,是不善于发泄自己感情的男人,但是失去子女的痛苦是同等的,没有孰轻孰重之分。一年的时间,郑博达先后失去妻子和女儿,这种痛苦一般人都无法体会,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好在郑博达的身体比较好,在医院住了几天就恢复了健康,但是身体的疾病容易恢复,心灵上的创伤却难以治愈。

    随着郑博达的身体和情绪逐渐好转,众人也终于知道了郑伊然离开北京之后的全部经过。

    起初郑伊然到上海一是为了照顾身体欠佳的母亲,二是为了疗情伤,至于跟岳修武分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可能只有她最亲密的人——她的母亲郑夫人才知道。但是,郑夫人已经在一年多以前去世,这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不过,郑伊然接受了医生的追求,那位医生后来也成了她的丈夫,跟随她从上海来了北京。那时候郑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郑博达疲于照顾妻子,无暇顾及女儿,并不知道郑伊然的婚姻到底过得如何,不知道她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婚姻生活中,还是不再相信爱情过上了平淡生活。

    在郑夫人去世后不久,郑博达颓废了一阵子,但是他一直鼓励自己:妻子缠绵病榻数年,离开也许不是坏事,自己要为她继续努力活下去。女儿女婿都在市里工作,十分忙碌,不能让他们耽误自己的工作生活来陪伴自己,所以郑博达来到了潞城,成了润身照相馆的一名照相师傅,每当他看着来照相的人们绽放笑颜的时候,就会忘记失去妻子的痛苦。郑博达每隔三个月会到市里去探望女儿女婿,但是郑伊然却一直再没到过潞城。

    “也难怪,潞城就这么大,跟谁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能不想再见修武了吧。”夏迎秋想到上次见到郑伊然,后者还给岳修武送来了结婚礼物,不禁有些唏嘘,“其实也没什么,再见面如果不高兴,揍修武一顿也行,我肯定帮忙……”

    “郑老师,伊然是生病了吗?很严重的病吗?”单蕙心一直沉默地听着,这才第一次开口。

    “她吞了安眠药。”郑博达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整整一瓶安眠药,那肯定是无力回天了。药是女婿给她开的,她说母亲去世之后一直睡不好觉,让女婿给她开些安眠药睡觉,但是这些药她都没有吃,全都偷偷留了起来,一起吞掉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是郑伊然自己选择结束了生命,而且策划已久。

    郑博达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郑伊然去世三天以后。

    女婿联系不到郑博达,特意找人到潞城来传了口信,郑博达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摔坏了照相馆的相机,跟着来人火速赶去了市里。

    但是一切为时已晚,郑博达只看到郑伊然躺在太平间里,身体早已冰冷。

    强忍着悲痛,他最后一次触摸了她的脸庞,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喉咙似的,让他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真是庆幸,她妈妈走在她前面,要不然她妈妈一定无法接受,还是让自己来承受这种痛苦吧!

    女婿像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一般,面无表情地说:“我在医院值班,一直住在医院,我回家拿换洗的衣物,开始以为她在卧室里睡觉,后来才发现人早已经走了。”

    悲痛欲绝的郑博达冲上去要揍女婿,但是他毕竟是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人,无论从身高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只稍稍用力就制服了郑博达,声音甚是冷漠:“她是吞安眠药自杀的,和我没关系,药是她让我开的,我每次也只是给她开三天的剂量。人要是一心求死,任何人都无力拯救。现在她已经走了,有些事我需要告诉你,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去学校上班了,她没说原因,只说累,不想做了,我让她到医院看看是不是生了病,她推脱几次都不去,多说无益,我也没再坚持。后来他们学校有个老师到医院看病跟我说,因为你们家庭的原因,她被一些校外的人带走审查,审查的人问了她什么,对她做了什么,她都没跟别人说……这些事她都不同我讲,要不是遇到这个老师,我也不知道,我跟她已经分居很久了,准备离婚,她求我不要告诉你,怕你担心,我答应了,既然现在她人不在了,这事我也应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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