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英挨不住儿子二福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着买蓝秋衣,领着他去了角楼那间百货店,大秀和小秀知道后追着也要去,李凤英索性门一锁,把小儿子小福往肩上一扛,拖家带口地直奔百货商店。

    自从买粮食要粮票,买衣服要布票之后,李凤英总觉得粮票不够用,布票花不出去,因为衣服穿不穿两可,但是谁也不能亏了嘴。现在可算是有了用布票的机会,李凤英一件都不想放过。她拿过蓝秋衣在二福身上比划两下,又觉得可怜的小儿子小福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过,就找了件男孩儿穿的小罩衫给小福套在身上,大秀找了个红发卡别在头上,小秀觉得每一件花裙子都好看得要命……

    “给我来那件红裙子!”

    李凤英听这声音很是耳熟,下意识地转回头去看,只见夏迎秋连比划都没比划,拿起红裙子就要出门。

    “唉!你还没给钱呢!”售货员从柜台里钻出来,一把薅住夏迎秋的胳膊。

    “喔,明大妈给。”夏迎秋丢了个眼神给李凤英。

    “凭什么?”李凤英把几个孩子往身后扯了两把,“你是什么人,干嘛让我给钱?”

    “明大妈,哦不,明大嫂,你发大财了,给我买裙子算什么啊!”夏迎秋摸出兜里渗着油渍的纸包,“你看你都吃上5毛钱一块的油糕了,还在乎这条裙子钱嘛?才几块钱啊!”

    她还故意加重了“才”那个字的重音。

    李凤英搞不懂油糕跟裙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只能皱着眉黑着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瞎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夏迎秋把裙子往柜台上一放,径直向李凤英冲过来,后者见她气势汹汹,又怕她脾气上来横冲直撞,吓得往后倒退好几大步。

    “你们家最近买了好多鸡蛋糕油糕,连大人带孩子还买了好多新衣服,保兴大哥的身体才刚好,没法出去工作,这些东西加起来最起码有好几十块钱,你怎么可能舍得花?”夏迎秋是有备而来,有理有据,让李凤英无力反驳,“你别说大福去上班有钱了,他那个是学徒,最多能给两、三块钱。”

    “你!”李凤英被逼得没词,只能胡搅蛮缠,“我们家有存钱!”

    “存啥钱啊,有存钱也都给保兴大哥和二福瞧病了。”夏迎秋步步紧逼,“哈,你有存钱当时分家怎么就给保成哥那么点儿钱?”

    “你你……”李凤英气急败坏地伸手要去抓夏迎秋,“你这个瞎管别人闲事的臭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明大妈你可别胡来,大白天的你就要打这打那的,你要敢动手我就叫派出所抓你!”夏迎秋回撤了两步,李凤英连她的衣服边儿都没碰着,“张大麻子都跟我说了,他说你卖给他一只镯子,拿走了八十块!”

    夏迎秋所说的张大麻子是北街一个长了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他有什么渠道,平时净干些倒卖金银首饰、玉器珠宝之类的事,虽然他会尽可能压价,但是因为会直接以现款结算不会拖延,很多人都会找他卖东西换钱。夏迎秋以前也找过他,想把自己当初从娘家带来的首饰都卖了换钱,但是被岳修文阻止说那是她的嫁妆,是她娘家留给她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那些首饰夏迎秋都用不着,平时不带也是压箱底,但是岳修文的举动还是让她感动了很久,张大麻子还跟她抱怨说“说好了的事又变卦”。

    所以夏迎秋在街尾看见张大麻子跟李凤英窃窃私语就知道两人一定有什么秘密交易,她一直按兵不动就等着当面跟李凤英对质。

    “我没有,你别瞎说!”李凤英抱起小福,扯着大秀和小秀两个孩子就要往门口走。

    夏迎秋反应迅速,一个健步冲上去拦在门口:“走,跟我去见保成哥和蕙心姐,不然就跟我去派出所,你偷东西转卖,这叫‘销赃’!”

    李凤英还要再狡辩,旁边的大秀和小秀却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小秀说不清楚话就是一直抽泣,大秀则抓着夏迎秋的胳膊连声求饶:“迎秋姨,求求你不要抓我去派出所,镯子是我妈让我从小婶儿那儿偷的,我不想去派出所……你别抓我……别抓我……”

    大秀的突然“招供”倒是让夏迎秋很是意外,她看了看大秀小秀,又看了看李凤英,更气了:“你,你真是太无耻了!你让孩子去偷东西!你把责任都推给孩子!”

    百货店本来只有零零星星几个顾客,但是听到这边有动静全都围拢过来看热闹,潞城就这么一丁点儿大,李凤英又是老住户,很多人都认识她,对着她跟孩子指指点点。

    李凤英受不了被围观,她掩着脸,拼命想往外挤,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把她包围在中间,她被挤得撞来撞去,根本无力挣脱。

    “妈!”二福拉住李凤英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着,“妈!我们去小叔家!我们去小叔家!”

    李凤英和几个孩子几乎是被群众给“挟持”到单蕙心门口的,王大婶见这阵势赶紧关紧房门,连头都不敢冒。

    “汪汪汪!”元宝瞅见李凤英,汪汪大叫起来。

    不光人被夏迎秋摆了一道,就连一个养了挺长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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