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油纸伞,没错,这一次,她带的是青梅与青丝,留在家中的是春娇与春暖。

    细如牛毛的春雨如同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给这春意盎然的院落添上了一抹诗意。

    脚下的木屐咯答咯答击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越耳的响声。

    微黄的描兰花油纸伞,被她轻轻地撑着,一头如黑缎的墨发,轻垂于臀部,随着她的走动,越发婀娜。

    穿过沾了春雨的花园,穿过垂花门便来了前院。

    经过前院过堂,再往西折过去,便是张裕德的南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是一处小院。

    湘妃竹染千滴泪,万层叶叠绿罗裙。

    刘稻香还是头一回来这里,一进院门,落入眼中的是一片左手边一片湘妃竹。

    而张裕德正站在廊下遛鸟,是刘春香送给他的一对画眉鸟。

    “稻儿,快些过来。”

    张裕德除了外甥女、外甥女的叫着,还喜欢叫她们稻儿,秋儿,香儿。

    当然,他也曾动过给她们改名儿的念头,要知道,刘稻香她们的名字是刘齐氏给取的,连在一起便是,秋香,稻香,春香。

    怎么看都像是侍候人的丫头名。

    不过,刘稻香觉得这名字还好,将来三姐妹自然会各自出嫁,其实,分开来看,三个名字还都不错。

    秋香,其实含有硕果累累之意,稻香,自然是粮满仓的意思,而春香更是有繁花似锦的意思。

    因此,张裕德想给她们取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就这么破产了。

    “小舅舅,你今儿没有出门办事?”刘稻香撑着油纸伞,小手拎着浅绿百褶裙拾阶而上。

    张裕德突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今儿到是有些闲,正好与你说些事情。”

    刘稻香眨眨眼,自家小舅舅说这话时,神情郑重,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可是她细细想了一遍,除了约定的红薯粉制作还没开始之外,没有旁的什么事了。

    张裕德也不管她想什么,招了招手示意她随自己进了书房,屋里已经生起了火盆子在驱湿气。

    刘稻香留意到,估计是张裕德叫她过来,因此,才叫人生了火盆子的。

    青州一带的春天特别潮湿,一到下雨天,就容易觉得肩膀沉甸甸,浑身不舒坦,其实,这就是邪湿入体了。

    她感动于自家亲舅舅的疼爱。

    在接过小丫头奉上来的八宝茶后,刘稻香这才开口问道:“小舅舅,可是有何重要事?”

    张裕德微微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你可还记得那个李管事?”

    提起那李管事,刘稻香就一脸的忿忿不平:“真是猪油蒙了心,还想诈我,亏得我长了心眼,觉得这人不像是小舅舅的管事。”

    张裕德现在思起,心中尚有一阵后怕。

    “多亏你聪慧,瞧出那人的不妥来,或许,也是与你早年去外头收鸡蛋接触的人多有关,一眼便瞧出来了,但凡换个小姑娘,只怕都已经上当了,若真叫他拉走了,小舅舅可得损失一大笔钱不说,我早已与那些船只的管事透露,会多带些能存储时日长的蔬菜,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言而无信,小舅舅到时,丢的可不仅仅是钱财,还有最重要的人心。”

    “小舅舅此时提起这事,莫不是有什么眉目了?”刘稻香很想知道,黄府二夫人是怎么把手伸得这么长的。

    张裕德略微沉思了一番,把这些事在心中细细捋了一番,这才细细道来。

    他虽是新面孔,可并不妨碍一些行商世家知道他这号人物的存在。

    甚至,很早的时候,在张裕德给张桂花捎回一百两银票当嫁妆时,就有人已经把他的事查了查,只不过,张裕德那时候并不太起眼,并无人多在意他。

    可是,有那势力盘根错结的,早已知道张裕德是苏子烨的钱袋子,是他的下属。

    张裕德从那时起,便已走入了某些高层富贵人家的眼里。

    只是一个小虾米,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只因小虾米注定翻不起大浪。

    可谁知,苏子烨的东风借得好,张裕德因此“平步上青云”了。

    只一次出海,张裕德再次出现在这些富贵人家眼底,已脱胎换骨。

    只是那时苏子烨这棵大树也越发强势,无人敢轻易撼动。

    苏子烨仅出了一次手,借着手中的证据,气焰嚣张的抄了那个世家的家,动了歪心事的那个世家,听说女的入了宫做宫奴,男的全都流放苦寒之地放牧去了,张裕德便彻底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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