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前面就是三好家的大船了!”周可成笑道,下令道:“让长炮都换上实心弹,目标——安宅冬康本人的座船!”

    与当时绝大部分海军舰队的旗舰一样,安宅冬康的座船不难辨认,他的船帆闪着金光,船身上的橹楼上也包裹着金箔,巨大的船帆上绣着三好拔钉纹的家徽,两侧一共有三百支长桨,船首和船尾布满了供弓箭手和火绳枪使用的射孔,除此之外,在船首和船尾还各有两门“大筒”——大口径的火绳枪,以当时日本海战的烈度来看,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了”。这条大船此时正在四条关船的簇拥下缓慢的向河口内撤退,但是海面下激烈的水流让其的移动速度变得非常迟缓。

    “是西南风,真是老天都站在我们这一边了!”周可成的嘴角都快裂到下巴了,也难怪他如此狂喜,对面的敌船虽然也有风帆,但却只是最简单的横帆,无法和以逆戟鲸hào为代表的这些纵帆船可以借助侧风走“之字形”抢风航行。所以虽然逆戟鲸hào没有桨,但一个追一个逃,距离反而越来越近了。

    “来人,马上准备小船,送家督上岸!”眼看着敌船越来越近,安宅冬康沉声下令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好义贤闻言一愣,旋即大怒道:“你这是要我背对着敌人逃走?”

    “对于武士来说,前进是战斗,必要的时候后退保全自身以待再战也是战斗,这句话是您告诉我的,您应该不会忘记了?”安宅冬康笑道:“与海上的敌人交战是统领淡路水军的在下的责任!您的战场不在这里,现在身为三好家的家督,应该尽快赶到芥川城去,稳定近畿的局面。”说到这里,他向三好义贤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近畿那边,就拜托了!”

    听到安宅冬康这番话,三好义贤心中一算,双目不禁一阵模糊,他赶忙偏过头去,以免让众人看到自己的泪水。

    “既然如此,那这里的一切就拜托摄津守了{安宅冬康的官职}!”三好义贤向弟弟鞠躬还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船舷走去,上了小船,向岸上划去。

    看着兄长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向岸边靠近。安宅冬康内心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转过身来,高声对众人道:“诸位,身为武士所忧虑的无非是死于病榻之上,无有勇名流传后世。今日能够与这样的强敌交战,为保护家名而死,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传令下去,调转船头,与敌人决一死战!”

    逆戟鲸hào。

    “敌人转过头来了,看来是要与我们决战了,我们靠过去!”阿劳丁从前甲板跑了过来,一身铁甲的他满脸百无聊赖的样子,原来他带着二十个精选出来的卫队准备打接舷战的,没想到从一开始周可成就没给对方靠船的机会。阿劳丁连钢刀出鞘的机会都没有,说起来全船上下他就是最闲的,就连负责救火的实习水手都比他的功劳大。

    “你疯了吗?”周可成瞪大了眼睛:“只算旗船上的敌人至少是我们的三倍,而且肯定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打接舷战我们可一点胜算都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劳丁问道。

    “用实心弹瞄准吃水线位置齐射,这种划桨船的那个位置不可能有橹板保护,只要打开几个口子,就完蛋了,根本没必要和他们拼刀子!”

    “卑劣的打法,真是武士的耻辱!”阿劳丁听到这里,低声嘟囔道。他声音虽然不大,却把周可成惹恼了:“少废话,这么想拼刀子下次就让你一个人杀过去,一个打二十个,看看你有什么下场!”

    阿劳丁缩了缩脖子,向前甲板跑去。一旁的勘兵卫想了想,低声道:“周大人,如果可以取得三好义贤或者安宅冬康的首级,公方殿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周可成转过身来,目光阴冷,勘兵卫下意识的垂下眼帘,以避免与其对视。

    “兵卫佐大人,我想您应该先弄清楚自己的立场!您虽然是受公方殿下之命担任堺的代官,但归根结底你是本间氏康的家臣,公方殿下之所以会重用你,也是因为你是佐渡藩的代表,而本间氏康与我兰芳社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一二?您难道觉得说出这种话来合适吗?”

    勘兵卫本能的低下头,就在刚才那一会儿,眼前这个平日里总是面带笑容的男人突然显露出那种上位者特有的威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勘兵卫很清楚,只有那种已经和手中巨大权力合二为一的男人才会有这种威严,不管这种男人平日里表现的多么温和可亲,但内心深处是绝不会把夺取别人生命看成多么大不了的事情的。这种威严在公方殿下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但与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还是稚嫩了些。

    “在下失言了,请大人恕罪!”勘兵卫撩起罩衣的前襟,双膝跪下,向周可成谢罪。周可成并没有让其站起,而是一字一顿的说:“勘兵卫先生,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因为你在公方殿下身边卓有成效的工作,兰芳社在近畿的计划有了巨大的进展。这一点我不会忘记,社团也不会忘记,对于你的工作,社团会给予你应得的回报——财富、女人、官职甚至领地,只要是你想要的,都没有问题。但是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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