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你。”见小姑娘站不稳的样子,杜岭很难过,一把抱起她,发现好像没什么份量,“你指路。”

    在荒山脚下的树林中,躲着十多个衣衫褴褛的明人。见杜岭抱着小姑娘过来,齐齐看向他,表情惊恐。

    “哥哥在那边。”小姑娘指着不远处一个小石洞。

    杜岭爬上这不高的石山丘,走近这处小石洞。洞中只能躺得下一个人,里面有一个小少年,双腿溃烂了,散发着恶臭。少年躺着双目紧闭,在等死。

    杜岭轻轻把他抱出石洞,他仍是没醒,上下检查了一遍,全身只剩下皮包骨。杜岭没见过这样的人,鼻子发酸,强忍着对小姑娘说:“这里有水吗?”

    小姑娘点头:“有个小水潭,就在那边。我们平时都喝。”

    小水潭确实不远,不过,与其说是小水潭不如说是小泥水潭更确切些。杜岭看着这潭浑浊的水,发了会呆。而身后,十多个明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杜岭从行李里找出一只烧水用的小壶,打了壶水,按南宫瑾教过的方法升起了火,用布将水滤了好几次,才开始为少年清洗伤口,剔了腐肉、上了药。虽然少年还没醒,但样子已不是初见时那么惨。

    终于有人上前问:“你是大夫?”

    来人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杜岭看着他点头,“我是大夫。”

    “阿狗他,他会好?”男人指了指少年。

    “会。伤口没及时处理,现在清洗过,上了药,慢慢会好。”杜岭边说,边把行李都打开,想要在这个山壁边支一个蓬子。

    “你、你还会治其它病吗?”男人小心的问。

    “当然会啊!”小姑娘在一边抢着回答,“这位大夫哥哥治好了我的肚子,现在不痛了呢。”

    男子犹豫了,看着杜岭还在艰难的支着蓬子,上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我、我帮你把这个支起来,你,你能帮我们看病吗?我们、我们……,付不出、诊金。”

    杜岭看着他,点头,“好。不过,你们要帮忙。如果要医治的人多,药会不够,我们要去找药,还要照顾病人。还有,那边的水不能直接喝,不然会生病,我会教你们怎么弄,还有……。”杜岭一下想不到还有什么,“总之就是,我会治。”

    “好,大夫,你说就是。”男子低了低头,不好意思的说:“另外,我们也没多少吃的,不然小花也不会……。”

    杜岭冲着那人笑起来,“不怕不怕。只要没毒都可以吃,一会我们一起去找找,有我在,没事的。我姓杜,是大夫。”

    不知道是不是被杜岭感染了,接下去几天,这个难民营地像是活起来,人人都知道怎么在树林中找吃的,真不确定就去找杜大夫。还在水潭边做了过滤的装置,烧开了喝就能少生病。阿狗醒了,虽然还不能动,小花天天笑嘻嘻的帮着照顾病人。

    不到十天的功夫,躲在树林中的其他难民也知道了消息,慢慢赶来。对杜岭而言,病人多起来,有烧伤、有刀伤、还有风寒发烧,甚至有临产的。杜岭成天忙碌着,还教了大家急救的方法,于是,不少人开始有组织的出去找难民。

    营地人越来越多,但大家都会在病好后帮助别人。找水、找食、找药,只要对大家有帮助,杜岭都会教。

    不知不觉一个月,这处营地聚起了将近百人。杜岭带来的药早就用完了,他有时也离开营地去找些合用的草药,原本出门他都会带上小花,因为小花认路。不过这次,临出门时,小花摔了跤扭到了脚。想着自己不会走太远,又等着用药,不等小花脚好就走了。

    杜岭一路找药,越走越远,直到天黑才猛然发现,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一阵害怕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了个背风处升起火,窝了一夜。问题是第二天仍是找不到路,一连二天的露宿,让杜岭委屈的想哭。

    第三天,还在林子里找路的杜岭,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杜大夫,可是杜大夫?”

    “我是我是。”杜岭寻声而去。

    一个男人背着他老娘,慌张的拉住他,“杜大夫,快走!”

    “怎么啦?”

    “别回去了!官兵来了!快走!”男人拉着杜岭往反方向走。

    在他背上的老娘也哭着说:“杜大夫,村子没了,走吧。”

    “什么?”杜岭完全没懂他们的意思。

    男子急道:“官兵来抢人头!他们打不到鞑子,就来杀老百姓当鞑子的头充军功!杜大夫,快走!”

    “什么?!”杜岭大惊。

    “昨天来的,有一百多人!我和我娘跑出来了!杜大夫,别回去了!被抓到就是杀!”男子拉着杜岭急走。

    杜岭胡里胡涂跟着走,突然停下脚步,“不行不行,我还有东西在村子里。还有小花和阿狗,还有好多人病都没好!”

    “死了!他们都死了,杜大夫。”男子悲伤的说。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看看!”杜岭甩开他的手,匆匆向来路跑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是这个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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