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到淮阳山,中游往南到巢湖北岸,皆一马平川。

    入春之后一直延续到深秋,淮河浩荡,有水军协防,当然不用担心敌军能渗透进来,而近五六十年以来,冬季的天气尤其的寒冷,淮河每年差不多都有两个月的冰封期。

    没有大规模的骑兵参与协防,难不成棠邑以后还能在淮河南岸,从钟离到潢川以西建造长达逾七百里的壁垒长垣,以庇南岸的农耕生产?

    良种战马可以说是此时棠邑最为急缺的军需物资。

    听冯缭这么说,冯翊都忍不住点头,说道:“这还算是差强人意——要不咱们就跟王邕合作得了,反正天下糜烂已成定局,也非我们大发善心、想救便能救的,好歹我们也能保江淮之地不受胡骑侵凌。”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韩谦轻叹一口气,手撑长案,坐直身子,叫腰背积累的酸痛稍稍缓解,说道,“既然都有七八成把握,能确定萧衣卿或王景荣暗中跟渝州接触,他们对长乡侯发动兵变篡位之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察觉?”

    韩谦将长案上的一堆书牍,直接推到地上,露出案面上的地形图,将冯翊走过去,说道:“来来来,你过来看看,梁军主力在关中被击溃后,蒙兀人消化河东、河津、上党、太原、河朔等地是需要时间,我们也可以支持长乡侯发动兵变夺得蜀中,但即便蜀世子王弘翼落到长乡侯的手里,你不要忘了赵孟吉、王孝先在梁州以及关中还有数万精锐兵马啊。这时候蒙兀人支持赵孟吉、王孝先反攻蜀中,你说说看,王邕能在蜀王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而不是一击即溃、败逃回渝州?”

    冯翊怔怔的傻看了地图片晌,迟疑的问道:“你是说灌江楼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而长乡侯这次按捺不住,也是灌江楼有意唆使?”

    “也不会尽然是灌江楼唆使,”韩谦说道,“长乡侯没有这个心思,以及这些年他没有暗中筹谋这事,也没有人能拿刀剑架到他脖子上逼他兵变篡位,萧衣卿、王景荣这些人可能仅仅是因势利导、推波助澜而已。而长乡侯他们将事情想得太简单,真以为事有不顺,我借他数千精锐就能抵什么用了——抵个屁用……”

    冯缭、郭荣半晌无语,见韩谦口无遮拦,想必也是苦思一夜无果心烦意乱所致。

    蒙兀人或许消化河朔、河东等地需要时间,但王建统治下经营二三十年的川蜀,在王邕、赵孟吉、王孝先等人掀起的内乱里打得面目全非、实力尽损之后,蒙兀人再从关中出兵取之,将易如反掌。

    那时候中原地区可能还正打成一团乱麻呢。

    棠邑在淮西、叙州经营得再好,往东受限于淮东,往东受限于襄北,南面金陵城内一干王公大臣勾结斗角,他们又怎么可能承担起庇护江淮大地的重任?

    韩谦这时候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跟冯缭等人说道:“温暮桥到历阳做客也有一个月了,我该是去见见他了……”

    冯缭等人一愣,看韩谦已经朝大厅外走去,都急忙跟上去,但心里还是疑惑。

    韩东虎劫掠温氏族人走海路回到历阳,将他们秘密囚禁于历阳城中已经有一个月了,但韩谦一直都没有见温暮桥,监管看押乃至着温暮乔写下投给温博的信函,都是由郭荣在负责。

    众人却不知道韩谦为何在这时候去见温暮桥。

    …………

    …………

    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夺下完整的历阳城,除了涟园等少数住宅,韩谦与众人充当府邸之外,这几年主要是用作东湖学堂的校舍,目前有近三千名师生居住其中。

    温氏族人被囚禁在历阳城东北角的一座兵营之中,距离韩谦所住的涟园不远,四周高墙围护,有两百多兵马驻守在外围,高墙之内有两百多间房舍供温氏族人居住。

    除了严禁与外界接触外,每日供给盐油米面菜蔬及少量的牛羊猪禽,有伤病也会及时派医护进入诊治,也算是善待。

    霍厉带着百余侍卫精锐先行进入,控制中庭等院,将温暮桥、温朝忠(温暮桥族弟,曾任兵部侍郎)、温占玉(温暮桥长子、温博长兄,早年乃天佑帝牙军虞侯,在大楚开国之前受创致残,受封荡寇侯后便不再领军)、曹锟(温氏家臣,其子曹霸乃温博牙军指挥)等温氏重要人物召集到前庭院中。

    温暮桥已经八旬多的年纪,须发皆白,很难想象他及族人被劫持到棠邑来,却是面色红润,越发显得鹤发童颜。

    “侯爷如今权倾朝野,还真是难得一见啊。”温暮桥站在积满落叶、四周皆是棠邑虎贲环伺的院子里,看着韩谦等人走进来,声音沙哑的说道。

    韩谦阴沉的目光在温暮桥及他身后数名温氏族人停了好一会儿,才问温暮桥:“徐后谋杀先帝时,你当时也在其侧吧?”

    “温某确实在场——你是想问先帝手诏之事?”温暮桥问道。

    安宁宫及太子密谋篡位之时,冯缭就在金陵城里,事后能确认天佑帝及大楚皇宫已经彻底落入安宁宫叛军的控制之中,但当时还是有人将一封天佑帝的手诏送到兰亭巷,召韩道勋入宫议事。

    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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