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热乎点。

    “真想来一壶热酒啊。”

    鼻子冻得红扑扑的老什长如此嗟叹。

    “有个热乎的女人更好。”干瘦的伍长嘿嘿直笑。

    “市肆里倒是有女闾,你去得起么?”郡兵们开始起哄。

    这时候,来自渭南的戍卒咽了下口水:“我更想吃热汤饼。”

    “汤饼是何物?”几个北地、陇西的戍卒看向他好奇地发问。

    “是那些只能食麦的山东迁虏带来的食物。”关中戍卒不知道这东西,是从他们郡尉家厨房里走出来的,只当是关东之俗。

    “汝等知道麦面吧,先将面用冷肉汤调和,再揉搓如箸着大,一尺一断,用刀切得薄如韭叶,再入汤煮,煮到沸熟,出釜,按个人喜好,加些葱韭、冬葵,有钱人家,还能浇一层肉糜……此物最适合雪天食用,一碗下肚,寒意全消!”

    被这戍卒一说,其余九个人都舔起了嘴唇,感受到腹中一阵饿意,身子好像更冷,只能再挤一挤,恨不得钻到对方衣服里……

    这时候,居室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了!风夹杂着雪花灌入屋中,好不容易用十个人体温暖和点的屋子,再度被严寒充斥。

    “是谁!?”

    什长骂骂咧咧地起身,正要大骂,定睛一瞧,却大吃一惊。

    一人站在门口,打扮得有些奇怪:他外披绛色官服,头戴狗皮帽,内里则穿着羌戎的黑色毛织衣裳,腰间带剑,面色黑,他推开门后,扫了一眼里面瑟瑟发抖的士卒们,露出了笑:

    “本尉听说二三子欲饮热酒、吃汤饼,便给汝等送来了!”

    ……

    雪已经停了,军营庖厨内,灶火烧得正旺,肉汤的香味四溢。郡兵、戍卒的各个什都将自己的陶釜带来,直接上灶,由黑夫从关中请来的庖厨,为他们制作汤饼。待到煮好后,直接连釜端走,找一个平坦的地上,让众人端着碗分食。

    军营中,顿时响起了狼吞虎咽的吸溜声,不时有人因吃太猛而烫到嘴。

    “二三子慢些吃,勿要烫到,今日管够!”今年内史的麦子丰收,黑夫让人送了不少过来。

    “谢郡尉!”

    郡尉的话被人传遍军营,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除了汤饼外,还有他们馋了很久的米酒,在灶旁温过后,每人都能分到一盏,喝下肚里,顿时感觉腹中暖暖的。

    众人都很满足,甚至有人喝着喝着流出泪来。

    “当了这么多年郡兵,这是唯一关心吾等冷暖的郡尉啊!”

    看着打着饱嗝,满足地拍着肚子的戍卒,听着郡兵们的感激之言,黑夫看向一旁的陈平:“你的主意不错。”

    来军营的路上,天气糟糕透了,暴风雪来势凶猛,风好像是抽打过来的鞭子,刮得脸皮生疼。

    但陈平却力劝黑夫:“正是这种天气,才适合收买人心啊……”

    今日出门,是陈平的主意:“兵法云,视卒如婴儿,故可以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郡尉明年要对匈奴用兵,必先得士心!”

    除了送食物,送热酒外,黑夫还给郡兵、戍卒们带来了一样东西。

    等众人酒足饭饱后,黑夫便让什长、伍长出列,让人将一车车蒙着麻布的辎车开进来,将一件件或白、或黑、或黑白相间的羊毛衣分发给士卒。

    “这不是羌人穿的织毛之衣么?”

    陇西人对此并不陌生,那边的羌人,常穿着此物。

    但北地人就有些懵懂了,原来,虽然北地也有长毛绵羊,但因为毛太过粗糙,不适合纺线,故北地这种衣物不多。

    “此衣虽暖,但也味重,一股羊骚味。”

    一个来自陇西的戍卒如此说,但当他接过羊毛衣后,却惊讶地发现,虽然也有异味,却没有他想象的重。

    原来,黑夫春天时前往陇西羌中,观羌人铰羊毛有感,遂上《铰羊毛为衣疏》,此疏被秦始皇批准,按照黑夫的建议,让乌氏倮派商队前往湟中,购置了大量长毛羌羊,赶到陇西驯养,又用买、骗、抢等诸多手段,让数十羌女入塞,传授织工铰毛纺线之术。

    少府下属的东、西织室,以及墨者们又集思广益,发现造纸时所用的草木灰,亦可为羊毛脱脂,遂在入秋最后一次剪羊毛后,赶制了一批异味较轻的羊毛衣,十一月衣成,分别送往北地、上郡、陇西。

    因为天雪道路难行,五百件羊毛衣,今日才到义渠城,陈平便向黑夫提议,一天都不要耽搁,立刻给郡兵们送去!

    “郡尉曾说过,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今日送衣,亦如赠炭也!”

    雪天被冻得发抖的戍卒郡兵们穿上此衣后,虽觉得有些痒,但好歹没之前冷了。

    除了羊毛衣,甚至还有一些狗皮帽子,黑夫亲自给那五百主戴上,他冻得发红的耳朵,也被保护了起来,顿时感动得下拜,将头稽在雪地里……

    不过,问题又来了,郡兵、戍卒有千余人,羊毛衣却只有五百件,狗皮帽更只有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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