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铸也。”



    这便是冶炼青铜时总结的观色之法,利用高温将里面的铜单质冶炼出来。每当通红的铜块出炉,滚落到炉前的大坑里,立刻有人取水,泼浇其,水气蒸腾,变成了白雾。这些铜块再重新加热,灌入土范,能制出一块块铜锭……



    那些刚炼出的铜锭,被工匠忐忑地送到李由面前,扬昔也告罪说,因为纪山的铜矿含铜不高,所以往往要许多矿石,冶炼两三遍,才能得到纯度较高的黄铜。



    黑夫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铸造场,一问才知道,冶炼出来的铜锭并不当场铸造成兵器,而是送往郢县西南的工坊区,和其他地方送来的铜、锡、铅一起汇合,搭配成合适的例,才铸造为青铜。



    眼看李由皱着眉在每个铜炉边打转,查看铜锭的质量,黑夫便将扬昔喊了过来,问道:“处理矿块的地方在哪?带我去看看。”



    扬昔面露诧异,过去郡尉派人来巡查,基本只是在冶炼区转一圈,很少再往里走的。于是便笑道:“左兵曹史,处理矿石的地方更脏,不止污水横流,还有石屑、粉尘乱飞,无甚好看的。”



    黑夫却不管,让扬昔带路,果然继续往里走了百余步后,迎面便是飞舞的粉末,等黑夫闭眼再睁开后,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贮矿场。



    数百名刑徒从纪山挖出沾满泥土的铜矿石后,便又用牛、马等以筐运到流经纪山山脚的水流处清洗,再顺着下坡路送到贮矿场。或黄或绿的铜矿石在这里堆积如山。



    蓬头跣足的赭衣刑徒在此劳作,他们大半的人被刮去了头发,剃光了胡子,有的死刑犯脖子还戴着木钳,耷拉着头,佝偻着腰。却不耽误他们在监工的鞭子下,努力干活,用铁锤、石夯等工具把整块的矿石打碾成碎块。



    这大概是整个冶炼过程最耗费时间,也最辛苦的一个工序了,矿石坚硬,非得卖力气砸许久才能变为可以入炉的碎矿。



    走着走着,黑夫只觉得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在贮矿场的一角,是一排排的踏碓。不少灰头土脸,瘦骨嶙峋的刑徒,正在面用脚踩踏,让踏碓的石锤不断抬起又落下,将已经砸开的矿石舂得更碎更细……因为越是细的矿粉,越容易冶炼。



    黑夫顿时来了兴趣,指着那边道:“此处是何时开始用踏碓处理矿石的?”



    扬昔回答道:“大概是前年秋收后,此物开始被郡守府在各县乡推广,用于舂谷。当时郡工师便觉得,踏碓也可以用于铜官,让那些羸弱不能举重物的刑徒踩踏,将矿石舂打得更细,的确较好用,可惜依然不够啊……”



    他指着周围堆积如山的矿石,低声道:“如今郡尉想要吾等增加冶铜产量,可不管增修多少炉灶,刑徒们处理矿石依旧快不起来。”



    原来,纪山铜矿的含铜量较低,所以每炼出一斤铜,需要更多的矿石,光是处理矿石,已经让刑徒们苦不堪言,每个月都要累死十多个人。



    黑夫颔首,心已有了分寸,但暂时没有动声色,再度看了一眼那些生活在水生火热里的刑徒,微微摇了摇头,便与扬昔返回了冶炼场。



    隔着大老远,他们听到了郡尉李由的咆哮。



    “本尉不管汝等如何做,接下来半年,务必交出之前多一倍的铜!”



    扬昔连忙过去,他和一众工匠都叫苦不迭道:“除非再拨给吾等数百刑徒来砸矿石,才能达到郡尉要求的产量,否则算山运下更多的矿,在外面建立更多的炉灶,也是无用!”



    这时候,黑夫却插话道:“郡尉,下吏却有一个主意,或可解决这难题!”



    “哦?”



    李由和扬昔,还有一众脸灰扑扑的工匠都看向了黑夫,众人均想知道他有什么主意。



    “下吏斗胆,想向郡尉推荐一个人,一个工匠,因为下吏曾见他制过一种器械,若用来处理矿石,不但能省人力一倍,能得功效亦翻倍!”



    李由闻言大喜,问道:“真有如此人物?是何许人也?”



    黑夫道:“是下吏的姊丈,事关铸造兵器,充实武库,下吏只能举贤不避亲了!”



    “姊丈?”



    包括扬昔在内,一众工匠都露出了怪的表情。



    有人不相信地说道:“左兵曹史,省人力一倍,这也太夸大了罢,可不能因为他是你姊丈,便如此吹嘘啊……”



    他们总觉得,黑夫这是乘机安插亲戚来郡里,李由眼也闪过一丝怀疑。



    “这可不是吹嘘。”黑夫道:“二三子可知道,踏碓还有一个别名?”



    工匠们面面相觑:“安陆碓?”



    “然也!”



    黑夫拊掌笑道:“实不相瞒,我那姊丈名为橼,正是做出了安陆踏碓的第一人!姊丈曾对我扬言,说只要给他人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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