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是益州首屈一指的富户,自其先祖当年在剑南开始经商以来,赵家在整个剑南道发展了一张巨大的金银首饰网络,剑南道内几乎八成的首饰店和当铺的东主都是赵家,数十年来其地位一直都不可撼动。而且身为剑南道名气也不小的富户,赵家家主赵新与剑南道的诸多官吏都有着往来,甚至有一些就是他捧上去的人,平日里若是他有什么要求,这些人也会想方设法的满足。

    赵家的府邸就位于益州城内,不过这些日子益州的天气实在热得不可恭维,因此赵新也到了自己在城外的别宅避暑。

    此刻,肥胖的他就半躺在老仆精心准备的浴池之中,一只手搂着一个美貌的侍妾,看起来极为享受。不过实际上他一点取乐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刚刚听闻当今右相李林甫的二子李元近日似乎赶到了益州,此刻就在益州某位权贵的别宅之中,这让他颇为心动。

    虽说赵家在剑南道扎根多年,如今累计的无数的财富,但是归根结底他终究只能窝在剑南道偏安一隅了,诸如山南道,江南道,黔中道等周围几道,他根本插不进手,江南一带鱼龙混杂,各种帮派势力林立,贸然在商业上插上一手,说不定还会引来不小的麻烦,他一个小小的富商可不敢打这种主意。最麻烦的还是黔中道,那种南疆之地,在他的印象中极为蛮荒,商业根本没有什么利润不说,恐怕还会惹起南疆一带的超然宗派拜月教的注意,那时麻烦恐怕比在江南一带惹到那些帮派势力还要大。

    他现在的心思,就望向了山南道,山南道不论东西两道,自古以来都具有重要的战略与商业地位,尤其荆襄陕三州更是具有着重要的意义,几乎可以说是除了关内道及江南道以外最重要的一道之一。

    若是现在能把握住机会,哄好了李相国的爱子,那么说不准他回去能在李相国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相国对自己有了好感,自己再找个机会登门拜访,说不得相国能为他争取在山南道开辟自己商业的机会。

    也因此,他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前去打探这位李二公子的底细,最后得来的讯息便是其平日好学,才华极高,又能言善道,是长安的年轻贵族们之中也少有的人物。而且据说其平日喜好字画,因此一有空便会搜罗一切名家名迹,对这些书画及其喜爱。

    知道了这个有价值的信息后,他便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居于嘉州的酒楼东主,这人能在完全被鲜于家把持的剑南及江南一带的酒楼行业中独保自身,并不是他有着多大的神通或者背后有多么大的背景,而是因为其与鲜于家现任家主鲜于仲通是昔年的旧识,也因此鲜于仲通倒是卖他一个人情,将这人所在的嘉州的酒楼行业让给了这个叫杨权的人。可别以为鲜于家富甲天下,这小小一州的利润根本不放在眼里,那可就错了。嘉州若论规模怎么也算得上是上州,人口众多,商业发达,酒楼行业的利润可以说的是极高的,再加上数年的累积,这杨权如今的财富,恐怕也不在一些普通的富户之下。

    就在他的手下搜罗到了李二公子的情报之后,他的贴心老仆却在他准备进入浴池中好好放松一番的时候悄悄的告诉了他有关于杨权的事,听他手下的情报网来报,这杨权近日竟然因为一桩机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了一幅王献之的真迹,将其奉若至宝,放在了其府邸之中的最为安全的地方,每隔几日都要去观看一番。

    于是他顿时便没有了同侍妾鸳鸯戏水的心思,这可以说是瞌睡来了有人送上来了枕头,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去了。

    不过他也能隐隐猜到那杨权既然将这王献之真迹奉若至宝,恐怕并不止将其藏了起来,恐怕还派了专人把守,这些人的身手恐怕还不低。若是派自己平日里圈养的那些shā shǒu去,恐怕还不一定能成功。于是他花了莫大的代价,请得了一位自己一直花着大价钱供奉的一位修真者带着十来名手下的shā shǒu出马,前去取那王献之的真迹。

    在他看来,这些修真人士及其厉害,平日里就常常见他们的那些神乎其神的仙术,他也见过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一名江湖中有名的高手隔空杀掉,自然就相信这人一旦出手便会手到擒来。此时此刻,他甚至在浴池中坐着自己的手已经伸进了山南道的美梦。

    ……

    半天之后,正值夜深人静的时候,嘉州城内一处府邸的隐秘房间内,一位看起来正值中年的男子在密室内忧心忡忡的来回踱着步,直到他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便朝着对面不慌不忙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汉子问道:“他们真的会来吗?”

    那汉子抬起头来,赫然显露出了他的那鹰钩鼻及锐利的双眼,此人正是在袁州与叶三郎分别的王天霸,就是不知为何他竟然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处。

    尚不等他放下茶杯开口回答,他腰际的铃铛却在此时开始有些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王天霸连忙放下茶杯,细细的感受了一下,便朝着对面焦急的这中年人答道:“他们来了,人数应该是十多个,而且据我们防风的兄弟观察,这些人之中似乎还有修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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