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获得救赎的可悲家庭。

    成默收起了发散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间老屋里。他怀疑这间房子藏着能揭开他伤疤的古怪,可能是尼布甲尼撒试图突破他心防的可笑把戏。

    “即使我没有完全释怀,却也不会如此脆弱,被已经过去十多年的事情击倒。”他心中冷笑,迈步走过了走廊,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客厅。

    热风摇动着窗帘,客厅里充盈着清爽的茉莉花香,他闻到了意想不到的熟悉气味,像是孩子对母亲的香味那样敏感,他迅速的追踪到了香气来源,几枝白色的茉莉花舒展着清亮的绿叶,插在一个白色玻璃瓶中摆在电视柜上。在茉莉花的旁边的那台方块电视机此时还没有被扔掉,瞧着像是个蠢笨的电子怪物。

    他走近了电视柜,夏日午睡般的静谧中,听到了属于他的小房间里传来了轻轻的念诵声,那声音像是涤荡热气的微微凉风,叫人浑身舒爽通透,那声音柔柔的摩挲着耳郭,叫人想要沉入安睡。

    成默心中剧震,他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房间的门口,从半敞着的门缝中朝里面看。

    一个穿着白色丝质半袖衬衣黑色过膝裙的女人正斜坐在床沿拿着一本彩页故事书。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纤细修长的手臂和挺直消瘦的背脊,她坐在门缝泄露进去的微光之中,像是一支倾斜着的白瓷花瓶。

    随时都会跌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的白瓷花瓶。

    “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你觉得哪种方式更好呢?既然人只能活一次,那就应该尽可能的生活得健康,少吃糖果,早起早睡,规律饮食,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这样才能活得久”

    成默听到这潺潺如流泉的声音,眼中自然而然的泛起了女人的面容,柔软温和纯白的像是一朵云的面容。那是他毕生难忘的东西,就像是他右侧肩膀上的疫苗伤疤一样,这张脸孔一直就雕刻在他的心上。

    从他被生下来那一刻起。

    即使多年以后,他在医院的各种药水和吊瓶之中残喘之际,仍旧对这张苍白无力又略带悲伤的面孔记忆犹新。

    那是他母亲林怡青。

    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林怡青在狭窄的房间里给他念诵养成良好生活习惯的哲学故事,记起了他所有刻板的生活习惯大概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他将视线挪了挪,年幼的自己正侧着身子,小小的脑袋搁在林怡青的膝盖处,孱弱的像个火柴人。

    强烈的悸动一闪而逝,他暗自警醒,冷漠的注视着一切,就像这屋子里呈现出来的旧日景象,不过是坟墓中的生平壁画,所有的情节都是零碎不清的过去时。

    可以抛却的过去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故事早就读过了尾声。林怡青就这样枯坐着,在幽静在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身体,端详着年幼的他入睡。她动作轻柔的像是羽毛,一下又一下,全然没有机械的意味,饱含着爱意,此时的世界比任何时刻都要更加寂静。

    等到客厅里的钟声响起,时钟转到了两点,林怡青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他瘦小的身体从床上抱了起来。他在转身时看见了林怡青那种洁白如花的面孔,即使早有准备,旋风般的悲伤还是冲进了他的胸腔。

    恍惚之际,林怡青就走出了卧室,在面对这个女人时,他下意识的去擦拭脸上的血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却擦了个空。林怡青迈着轻盈的步子与他的虚影擦肩而过。

    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片刻之后,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一股疼痛猛然冲上了他大脑皮层。

    他飘荡到了客厅里的窗户边,睁大眼睛向下探视。很快就看见了林怡青抱着自己走过茂密的榆树,向着大院的门口走去。他还在犹豫该不该跟上去,忽然间自己的视角就挪动到了林怡青的上方。他看见了自己依偎在林怡青臂弯里的恬静脸孔,还有拉扯着衬衫衣领的稚嫩小手。好像他这个时候已经五岁多了,却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团。

    “林太太,又带成默去医院啊?”路过大门时,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妈热情的问道。

    林怡青回答道“是啊!”

    “你也太辛苦了,每次都是你去,小成呢?”

    “他最近研究课题比较多,单位上实在离不了。”

    “年轻骨干,是得加加担子。”

    林怡青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向着公交站台走去。

    “对了,成默到底是什么毛病啊?我有亲戚在湘雅,可以帮忙咨询一下。”

    “不用了。”林怡青勉强笑了一下说,“一点小问题。”

    “小问题那就好。这么小就有什么大病那可怎么”

    林怡青打断了大妈的话,“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张阿姨。”她匆匆的向着公交车站走去,她低着头,一直挺直的背脊稍稍弯曲着,像是有疼痛从她的脚上攀爬上了她的胸腹处。

    成默看着林怡青艰难的登上了117路,拥挤的公交车上,胖乎乎的售票员大声喊道“那位起来一下,给这位抱孩子的让让位置。”

    林怡青扬着点缀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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