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着侍从官迎上前来,同时有赞礼官开始唱诵:“侍中领新丰事毅觐见殿下!”

    宫门被推开来,在两个侍从官引领下,张越步入殿堂之中,来到刘进面前,恭身拜道:“臣张毅拜见殿下……”

    就听刘进道:“张卿来的正好,正要与爱卿引荐……”

    就见刘进也有些畏惧和尊敬的对着左侧端坐的一人道:“这位便是故梁相、故太学祭酒领光禄大夫事褚公!”

    张越连忙转身拜道:“末学后进,见过先生!”

    便听着一个略带关东口音的苍老男声道:“侍中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张越再拜道:“闻先生光临新丰,晚辈荣幸之至,愿请先生不吝赐教!”这才慢慢起身,看向那位天下知名的大儒。

    褚大已经很老了。

    在张越看来,他差不多有八九十岁,身形枯瘦,但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

    作为董仲舒门下的首徒、大弟子。

    论学问,他可能不如赢公,论名气不如吾丘寿王,论才敢不及吕步舒,论官位与权势不及殷忠。

    但论起在公羊学派内部的地位与影响力,他可以称得上董仲舒之下的第一人。

    当年的广川学苑,后来的太学,都是他在主持和教学。

    在元光之后,他就已经得到了董仲舒的许可,可以设帐教学。

    数十年来,门下弟子、门徒,入室者都有数百人,门外旁听的记名弟子,更是不知道多少。

    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当年,他甚至将要拜为御史大夫,成为继公孙弘后又一位以学术而至三公的大儒。

    据说兰台当时连拜封诏书都写好了。

    只是可惜遇到了儿宽,才导致其与御史大夫失之交臂。

    也正因此,令他深感耻辱,由是将研究方向从纯学术调转到治世方面。

    二十年来,培养了无数能臣循吏。

    包括蜀郡太守张宽、河内太守夏侯敬等有名的大臣,据说都在他门下听讲、授业。

    这样的大佬,到了新丰,张越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他还有些底牌和筹码。

    “侍中言重了……”褚大却是仔细端量着张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未来的‘小师弟’。

    其实,一开始他听说董越要拿这么个小年轻,做董师的再传弟子,他是反对的。

    这不是开玩笑嘛?

    他甚至写信给师弟赢公,有些责备董越,说他‘废先师之礼,阿世之容,曲学以进业’。

    这也正常。

    公羊学派讲究的是‘人臣无将,将而诛’。

    身为臣子、人子、弟子,不可以有丝毫的谋逆、欺师灭祖的念头。

    哪怕只是起这个念头,在心里想也不行。

    董越的行为,在他看来,起初确实有些符合‘人子无将’的标准了。

    他甚至打算号召门徒们‘鸣鼓而击之’。

    但现在……

    他却已经没有这个念头了。

    在新丰的所见所闻,让他瞠目结舌,又震撼万分。

    既感觉欢喜鼓舞,但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见到了新丰的种种器械,有能日耕数十亩地的犁具,也有能一日汲水千桶的水车,甚至他还见到了新丰的官吏和百姓,将人畜粪便尿液,收集起来,装入一个个罐子里,藏到地窖密封,也见到有人从地窖之中取出那些散发着异味的罐子,将它们播撒到田地之中。

    据说,如此就可以令地力不失。

    这些都是先王、先师所没有的手段,但却出现在新丰。

    不仅如此,新丰上上下下,都透着诡异。

    官府明文禁止和处罚任何溺婴行为,甚至不惮用严刑酷法恐吓。

    更规定了百姓每月可以购粮的上限。

    这些新丰制度,你要说它不好吧?

    却又暗合公羊学派长久以来的呼吁与主张‘改制维新,更化制法’。

    与董师在世时的追求是符合的。

    新王新气象,新代新制度。

    可是……

    董师说的是托古改制。

    新丰这里,却是打着先王的旗号,在玩自己的。

    那些器械、制度、律令,那一条是三代就有的?那一个是先王所见过的?

    带着这些疑虑,褚大问道:“老朽在来前,曾在新丰枌榆社乡亭,有所见闻……”

    “敢问侍中,那些器械与制度、律法,是侍中所为?”

    “然……”张越微微恭身道:“不敢瞒先生,此皆晚辈所令……”

    “晚辈曾在天子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以三年之功,令新丰初治,令民皆有五十亩之地,两亩之宅,种两桑、半亩葵,五十本葱、家养二母彘、十鸡!”张越昂着头,略带骄傲的道:“欲践此大业,不得不行非常之法!”

    “况,为汉制法,士大夫之责,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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