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一的美好,他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张越却忽然问道:“以殿下之见,为政者最需要的品质是哪一种呢?”

    “仁?”刘进疑惑着问道。

    张越闻言,笑着摇摇头:“仁虽能爱人,但不能惩凶刑暴……”

    “义?”刘进又问道。

    “义虽能服众,但终究过于空泛……”张越再次摇头。

    “那以卿之见,当为何物?”刘进忍不住问道。

    “保民!”张越郑重的道:“书云: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

    “先王早有教训于此,帝尧禅让于舜,其诏书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由此可见,三王五帝,盖皆以安民、保民为要,而太宗孝文皇帝深明此道,在位之时,以爱民、生民为重,故其崩,有万民之伤,天地同悲……”

    拉出汉太宗来当神主牌,是永远不会错的。

    这位已故的汉家天子,在位之时,省刑罚、兴文教、整军备、修武事,轻徭薄赋,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受其恩德,至今感念。

    而当今天子更是将这位他的祖父视为偶像。

    虽然没有学到太宗皇帝的节俭勤勉,但却将半生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完成太宗遗志之上——北伐匈奴,复仇雪耻!

    “那何以保民?”刘进认真的问道。

    “保民,分为两条道路……”张越其实也早就想将自己的想法,抖落一点出来了。

    事实上,在汉室这个承上启下的特殊时代,是最适合开山立派的时代了。

    理论基础和思想基础,战国的诸子百家的先贤们已经完善的非常厚实了。

    诸子的思想和理论多到,哪怕是后世的社会,也能受益匪浅。

    儒法黄老墨名杂各派的先贤们,从三百六十个角度分别探讨过各种不同的制度和社会构架在中国社会的实践。

    譬如,杂家的傻瓜们,曾经设想过依靠‘众人之智’和‘天下人的力量’来改变世界,终结乱世。

    吕不韦那个大反贼,甚至敢于说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不过,杂家的先贤们的尝试,被秦王政的铁拳砸了个稀巴烂,证明了没有强权和枪杆子支持的制度,连发芽的机会都不会有。

    杨朱学派的大能们也尝试了一把‘自由主义’,以个人自我为核心,要他们牺牲,就是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也,若有好处,拼了命也要混到。

    然后,就被儒家和法家联手起来教做人。

    甚至就连古典社会意义下的‘封建社会主义’,墨家的先贤们也尝试了。

    还建立过许多由墨家主导的基层社会,大约就和后世北美那票空想主义者一样,结果自然也是一样——他们失败了。

    于是,在这些人失败的基础上,法家、儒家和黄老学派脱颖而出。

    成为了战国数百年各种社会思想和社会制度竞争下的胜利者。

    及至今日,儒家的公羊学派与法家的力量渐渐结合,儒皮法骨事业蒸蒸日上。

    至少在现在,儒法联盟依然牢不可破。

    《商君书》《韩非子》等法家经典,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太学的书籍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董仲舒生前除了在《公羊春秋》和《尚书》上造诣高深外,还是当世公认的《商君书》研究大能。

    若无后世谷梁学派的崛起以及盐铁会议、白虎观会议等的召开,儒皮法骨事业恐怕能走到天荒地老。

    而黄老思想,却在这三四十年中渐渐沉沦。

    若一切不变,大约再过个几十年,就会有些方士术士,捡起黄老学派留下的躯壳,自己脑补一番,于是形成了最初的道教。

    接着就是黄巾起义,五斗米教。

    于是,经历了春秋战国,起源于老子思想的黄老学派,变成了一个神神道道的宗教。

    穿越以来,张越一直在想一个事情——黄老学派,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讲道理,黄老学派一开始,手里面拿的可全是王炸啊!

    基础和底蕴,更是厚实的让人无法想象!

    但偏偏在不过数年之间,就被儒法吊着赶出了朝堂,到现在甚至沦落到需要方仙道的术士们帮忙撑场子!

    这简直就是一场不可思议的灾难!

    等到他当了官,能接触到很多文牍和档案后,他才渐渐明白过来。

    黄老之衰,原因很多。

    但最重要的还是不知时变,故步自封,顽固不化。

    事实上,自秦始皇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后,大一统的中央帝国就已经成形。

    而且,一个全新的国家制度也随之出现了——郡县制。

    等到了当今即位时,诸侯王的力量已经衰落到了再也无法威胁中央的地步。

    于是,新的时代,新的社会和新的国家,需要一个新的指导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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