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待不惯,你马沅就去陛下那边帮忙说说话,来我通政司好了。

    大骊王朝百余个州,京城散布有大大小小的各州会馆,方便地方官员进京议事、述职有个落脚地儿。却不是随便哪个州都能将自家会馆建造在千步廊附近的,能够稍微挨着点皇城,就算财大气粗、在朝中有门路了,例如只有极少数类似处州、洪州这样的会馆,才可以靠近南薰坊,此外一些大州的会馆,至多就是靠近皇城的内城边界。

    千步廊南薰坊,曹耕心撺掇着周海镜、改艳用陈平安的名义,让他来当大掌柜,不用他出钱出工,只需要每年拿分红就好了,周海镜是赚钱的路子一向很野,而在京城开了间仙家客栈的改艳则是掉进钱眼里就出不来的,一听此事,她们都觉得完全可行啊,反正他们几个就这么瞒着陈平安,合伙开了一间茶馆。

    茶馆就开在蔚州会馆里边,至于用不用交租,不清楚。

    所以等到飞剑传信落魄山霁色峰,拿到第一笔分红的几十两银子之后,便是陈平安都有点懵。

    若说邱国一事,是陈平安这位新国师赶鸭子上架,可好歹是小朝会通过气、国师府议过事的,曹耕心你们几个可以啊,敢想敢作敢当是吧?

    暮色里,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蔚州会馆门口,车夫是个黄帽青鞋的英俊青年,施展了障眼法的陈平安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谢狗对喝茶不感兴趣,正在国师府那边奋笔疾书,与容鱼姐姐借了书房,埋头写那山水游记,时不时让容鱼帮忙瞜一眼。

    曹耕心正在待客,亲自煮茶,对面坐着的,是刚刚有事入京的蔚州刺史,娄冕。

    蔚州是大骊屈指可数的大州之一,刺史娄冕行事干练,在大骊庙堂一向官声不错,尤其重视辖境教学和水利两事,政绩卓然。这大概与娄冕自己的出身有关,禺州人氏,祖辈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科

    举出身,与上柱国曹氏关系近,五十多岁,如果不出意外,还能往上走。

    娄冕这次入京,暂时没有见到上柱国曹桥,但是曹耕心能卖这个面子,已经让娄冕很意外了。

    娄冕笑问道:元美,说吧,要将我引荐给谁?

    元美是曹耕心的字。

    曹耕心笑道:是这茶馆的幕后大掌柜,我就是帮忙打杂的。

    娄冕哑然失笑。

    娄冕是一州刺史,住处是由鸿胪寺卿那边专门安排的,不会在此下榻。

    本来是有些问题想要私底下询问曹耕心的,比如长孙茂升任吏部尚书一事,大骊剑舟为何突然升空巡视诸州藩属国地界,尤其是传闻朝廷有那在州之上设置道一级的打算?只是到了这边,娄冕刚起了个话头,曹耕心随便一句话便打岔开了,娄冕闻弦知雅意,便只是喝茶闲聊了。不管怎么说,煮茶的,都是一位比他更年轻的吏部侍郎。曹耕心能够依旧是喊他一声娄叔叔,他喊一声元美,便是默契。

    房门轻轻敲响,曹耕心抬了抬屁股,娄冕已经站起身,率先去开了门,除了会馆侍女,还有一位气态随和的青衫男子,娄冕愣在当场,那人笑着朝朝前边伸出一只手掌,娄冕霎时间压下心底惊涛骇浪,立即挪步,慢慢走回位置,后者轻轻关门之前,与那位侍女道了一声谢。

    曹耕心嬉皮笑脸,抱拳笑道:陈剑仙真难请啊,大驾光临大驾光临。介绍一下,蔚州娄冕,我喊娄叔叔的,娄叔叔可是看着我长大的。

    陈平安笑着点头,坐在椅子上,接过曹耕心递过来的茶杯,娄冕这才跟着落座。

    周海镜跟改艳,就在那隔壁屋内听墙角,如今她们关系缓和太多了,毕竟是生意伙伴。

    其实这次喝茶,也没聊什么,就是蔚州的风土人情,京城官场的一些趣事,主要是曹耕心在那边穿针引线,东拉西扯。

    喝完茶,陈平安跟娄藐走在前边,廊道和楼梯就那么宽,曹耕心便笑呵呵跟在他们身后。

    下楼梯的时候,娄冕本就身材不高,此刻稍稍侧着身子,微微低着头,与那位陈先生继续聊着天,陈平安也只好双手笼袖,笑着搭话。

    楼梯后边的曹耕心便看到茶馆门口,有个一看就是当官的,双手负后,众星拱月,官员仰着头,正在看那那些陈列在琉璃柜台高处的各种茶器、茶饼,点评几句,身边众人便是笑声一片。下了楼梯,然后曹耕心就看见那位官员,趾高气昂开始往茶馆里边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弯腰,甩下身后那群蔚州本县人氏在京城挣钱的帮闲们,本来是他们推荐来这边长长见识,都说这茶馆的主人,很有来头。此刻瞧见了前边迎面走来的娄冕,官员快步前行,便已经咽了唾沫润过嗓子,蓦的站在距离刺史两步外的跟前,与娄冕轻声自报身份。

    一州刺史,封疆大吏,管着十六郡府,一百多个县,刺史大人不认得他,他如何会认不得娄刺史?!

    娄冕面无表情,点点头,这是茶馆两位东家,陈先生,曹公子。

    官员不明就里,一头雾水也没多问什么,只是低头哈腰陪着娄刺史一路走出茶馆,送到一辆好似缩在犄角旮旯毫不起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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