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张三……”

    “张三?”毕于封嗤笑,“戏班被他玩过的学员多着呢,事后不是一个个被打发出去么,为什么独独留下我?”少年低头凑脸,“阿心你知道吗?”

    “当然是因为,我们有利用价值啊。”他慨叹。

    毕于封指着窗外的几个厢房位置,“那地底下面可是藏着许多东西呢。”

    “兰园闹鬼的传闻,不过是戏班为了掩人耳目而散布的假消息。”兰园里面埋藏着太多秘密了。

    “阿心,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戏班这些人的身份么?”

    身份?

    女孩蓦然抬头。

    一言惊醒梦中人。

    不合理的事情太多了。

    例如开销。

    梅园人口众多,即使他们时不时巡演及贩卖了部分男孩的钱来补,照旧养不起整个园里的一大伙人。

    例如戏班的人对兰园的态度,不准他们多靠近这里一步,仿佛这边真的有着什么……

    又比如外面人家对他们的避忌。

    之前夜里暗探见到过的各样齐全工具及往日周边邻居老百姓吞吞吐吐的话语……

    女孩偷听到,他们说戏班子人干的是遭天谴的阴德事……还有毕于封和戏班人回来这趟受的伤。

    民国时期,干什么买卖能赚钱不能见光、风险大且属于伤天害理的事?

    所有的线索及画面里,那废墟中一截半废的罗盘如同引子般揭开种种疑窦。

    “你们……是盗墓者?!”

    “盗墓者?”少年嗤笑“是盗墓贼吧?”

    以盗窃古人墓葬中的财宝为职业的人。古往今来,各朝各代都有。他们一般白天踩点,晚上下地盗墓。

    这个戏班的人全都是一批亡命之徒,二十年前从绞杀土夫子的家乡千里迢迢逃难迁居县城,见梅园阴气重、风水极佳,遂在此落脚安家。

    由于他们探的古墓皆阴气重、易尸变,故而借着广招学徒的名义招揽大量的男童入戏班,名其曰淘汰体系,实则这些孩童都被他们喂了那古墓内的异变物。

    有了源源不断的供应肉食,他们自然能够出入墓地,将人员的损失降至最低。

    “他们之所以留着我们,一是因为我此番自创了一门技艺,能够在地底勘察地势环境……”他瞥了眼面色苍白的女孩,“二是,我们两个都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不可多得的命格。”

    “我们的血,能够一定程度镇压得住地底下那些脏东西。可相对地,我们会成为‘血引’——身体一点一点衰弱,直至死亡的到来。”

    “不,死亡说不定是种解脱呢。”他嘴角嘲讽。

    血引,古时流传已久折阴德的法子。较凶的墓内通常会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为了喂饱那些东西有的下斗人故意用男童的血肉探路,同时命格最阴的童子血液能够镇压邪灵,保平安。

    可相对地,被当作血引的人如同饲养的活死人不断被吸收着体内的命气,直至身体崩溃为止。

    少年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厉安心愣了好久。

    那些以为戏说才有的东西,一一成了真。难怪有时她醒来第二天觉得头疼虚弱莫名,指腹有个小小的针孔,不是某次冬天洗衣服感到有点异样还察觉不到。

    “你瞧,神窿最下面那里被他们作过法的瓶子内盛的就是我们的血。”

    她怔怔望去,二十公分高的两个瓶子竖立在牌位背后,古铜色花纹的瓶身透着不详的意味。

    脑袋一阵剧痛,女孩扶着头颅,脑海中涌现出一段较为陌生的画面:稚嫩的她被抱着,懵懂看着神坛的道士作法,戏班子的人围站一圈,脸上既有漠然又带麻木的表情……末了划伤她手指攫取一部分血液滴入水盘,染黑了灰色液体……

    一想到那些对她笑得慈祥的戏班里叔叔、严苛而偶尔放水的师傅们、外人皆道仁慈佛心肠的班长……女孩的内心一阵阵发冷。

    他的气息在耳畔缭绕:“阿心,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哥哥?你想做什么?”

    面前的少年宛若修罗的微笑,“当然是摆脱这一切啊。”顷刻他想起什么收敛笑容,“不过,我研究过相关书籍,作为血引被施过法的人是不可能对施法者造成直接的伤害,否则会反噬。”

    女孩傻眼:“可……可张三是怎么死的?”

    “催眠,我对他下了暗示。他自己把自己捅死,二十八刀。”少年做出手势。

    每一刀都插在人体最薄弱的位置。

    自打他伤害女孩那次起毕于封就计划着对他下手,日常无数次接触的小细节开始进行催眠。

    他这招是从一个江湖郎中手里学到,至今乃第一次试手。

    毕于封的心情不错。

    从佛塔出来的时候女孩又惊吓了一次:“哥哥?!”那原本躺在庭院中的张三的尸体居然不翼而飞。

    “哦?”少年看上去倒不惊讶,反而意味深长道:“戏班子里多得是财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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