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能精通六项者已是凤毛麟角,而安翟所拜的师父,也不过掌握了两项半,测字算是一项,摸骨只能算是相术中的半项,另一全项则是堪舆,也就是俗称的看风水。

    安翟手中没有罗盘,自然耍不起堪舆术,也只能在测字摸骨两项中糊弄一下面前之人。

    华人劳工多数没读过书,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完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因而,选择测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安翟便是讨了这个巧,他实际上对测字术所学甚少,但只是依靠一项摸骨术又显得自己水平太低。

    “摸骨吧。”求算命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其穿着尚且能过得去,口袋里应该有些小钱。

    安翟的瞎子装得很到位,那人已经伸出了手来,但安翟并没有接住,而是跟着伸手,停在了二人中间,等着那人将自己的手移过来放在了安翟手上。安翟却将那人之手轻轻甩开,翘着嘴角笑道“先头后手乃为正道,先手后头实为旁道,先生,还请将贵头颅移来。”

    那人皱了下眉头,稍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将身子向前移了移,把脑袋凑到了安翟的手边。安翟摸索到了那人的脑袋,自上而下,认真揉摸。

    “先生可是腊月生人?”安翟慢条斯理,拖着腔问道。声音虽然仍旧稚嫩,但口吻中却不乏大家风范。

    那人明显一惊,睁开眼看了下眼前的安翟,道“确是腊月。”

    “先生出生时受难不小啊!”

    那人又是一惊,张了张嘴,却没答话。

    “自小就没了娘,苦命啊!”

    那人再是一惊,面上已有敬佩之意。

    “先生来这儿已有数年,却始终未曾得志,空有一身本事,却做着最底层营生,实在是憾事一件。”

    那人不顾自己的脑袋还在对方的手上,非得以点头来表示自己内心中的认可。

    “将左手取来。”安翟摸完了那人的脑袋,再次摊开了手。

    那人迫不及待地将左手交给了安翟。

    “先生它骨均不显,唯有鱼骨与生来……”安翟摇头晃脑,就差再捋上一把胡子了。

    那人脱口问道“怎讲?”

    安翟慢慢悠悠道“此骨生来喜欢游,穿洲过府无止休,一生劳碌无祖业,晚年衣食总无忧。先生幼年苦命,青年可自食其力,至中年便可有所作为,到了晚年,必是家况殷实,儿孙满堂。”

    那人静呆了片刻,呼吸逐渐急促,末了,深吸了一口气后,冲着安翟抱起了双拳,“小先生真是个神算子啊!”感慨过后,便要掏钱,先放下了一枚25美分的硬币,稍愣一下后,又捡了一个十美分的硬币放在了纸板旁。然后站起身来,道“明日我带些工友来,不知在哪里能找得到小先生?”

    安翟微微摇头,道“一切随缘,缘在,天边即是眼前,无缘,即便眼前却也远在天边。”

    那人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来,再冲着安翟抱了下拳,转身去了,那脚步,分明比来时轻快多了。

    罗猎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此刻面前无人,这才惊喜问道“安翟,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点十六术中,每一术都有着其奥妙深刻之处,安翟所学,不过是相术中的皮毛。婴儿出生之时,因地域节气等环境因素肯定会影响到此婴儿包裹方式,夏天会包裹的薄一些松一些,而冬日,则会包裹的厚一些紧一些,这些差异,均会在婴儿的身上留下痕迹,因而,通过摸骨,找出其特征,推算出其出生年月,其实并不是太过玄奥的技能,经验而已。另外,顺产儿和难产儿的差异特征亦是明显,安翟学了半年多,若是连这点差异都摸不出来,那只能说是祖师爷不愿意赏他这口饭吃,那么他师父也不会收下他做徒弟。提及了此人出生时的苦难,那人神情的变化,告诉了安翟,他母亲很可能因难产而死。既然是可有可能,那就值得蒙上一把。

    至于这之后说的话,更是稀松无奥妙。装瞎的安翟,早已经将此人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看了个一清二楚,此人的口音表明他是个北方人,北方人多不在乎打扮,而那人,一身行头却甚是整洁,这只能说明,他受到洋人的影响比较大,因而,完全可以推断他来到金山已经有些年头。来了这么久,再不掌握些技能,总是说不过去,因而,说他空有一身本事,他绝对不会说自己无能。而最后所说的鱼骨与生来,那不过是安翟根据此人的特点倒推出来的一句术语。

    “天机不可泄露……”旗开得胜的安翟也是颇为兴奋,不由嘚瑟起来,话刚出口,忽觉不妥,便想赶紧圆回来“罗猎,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我拜师的时候发过誓,不能将师父传授的技能告诉别人。”

    罗猎才懒得去了解这类知识,刚才的那句问话,不过是他兴奋之余的赞赏之辞,安翟不愿意说才好,若是真说了,恐怕他的啰嗦只会令罗猎抓狂。

    “安翟,你真有本事,比我强多了,我爷爷只会逼着我去学习那些稀奇古怪的字,一点用处都没有。”罗猎想起了爷爷来,心头不免一颤,若是爷爷知晓了自己流落街头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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