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挑不到,大不了把最好的给你便是了。”

    “……其实陈州亦不是一个人都不肯来,”宋然改口,“你且再等我一等,我已在等回信,不久或可便有消息,到时我定与你说。你也莫急,再过两三个月,千杉便要生产,那时候若再没人来,便真没人帮我了,我自不是分毫打算都没有。”

    夏君黎对此默然了许久,才道:“此事你定。”便站起身来,打算去看看刺刺同娄千杉说得如何。

    ——谁知道呢。虽说他觉得刺刺当不至于在娄千杉这里吃亏,可那个女子既然能骗得这么多人对她深信不疑,谁又知道她会在刺刺面前作出什么样的伪态,说出什么样的巧言。她所借以施展那些欺骗的,正是旁人心中的善意,秋葵、无意,都是这般着道,就算刺刺如今心思清透警醒,终是太过善良——心中但有善念,便要成为这般女子恶意的饵食。

    可走出屋外——刺刺似乎早在那边屋头观望,见他出来,立时便起身迎过。夏君黎快步上前:“你已经好了?”

    刺刺向他身后的宋然看了一眼,才向他点点头:“我都说好了。你呢?”

    夏君黎也便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再看了一眼宋然,才转回来:“我没什么要紧事。你要是都好了,我们就回去。”

    于是便告辞。娄千杉始终没有在屋外现身,夏君黎后来听说她倦得很,送走刺刺就睡下了。

    两人不急上马,在月色里默然并行片刻,看不到了屋舍,夏君黎才问:“她怎么说?”

    刺刺抬起头,夏君黎看见她双目若有泪光游动,不免面色微变,停步:“她说了什么?”

    刺刺抛下缰绳,投入他怀里。“没有,”她一霎时压不止哭泣,“她没有说什么。是我想无意了……”

    夏君黎不知如何安慰她。他忽有点后悔——也许他确实不应该在一切解决之前就带刺刺来见娄千杉——他只想她能少一个心结,可这世上哪有人能轻轻易易、波澜不惊地就忘掉一个人——哪有任何一个结,是不需经历心痛就能解去的?也许他该陪着她的,陪着她,省得她在娄千杉面前要那般隐忍着难过,看着她如今有了新的一切,却只将无意留在了过去。

    她哭了许久。去年听闻无意死讯时她若是还有诸多无法尽释的无措、愤怒和猜疑而从未能在夏君黎面前哭得畅快,那么那些现在都已消失,只余彻底而无尽的悲伤。娄千杉确实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让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所有的真相都已盖棺了;她失去了同生同长了十八年的哥哥,永远不会再拥有同样的一个他了。

    她没有从娄千杉那里感到多少歉意——或许后者本就不应有歉意,她本没有要求无意为她做什么。她甚至很平静,刺刺只在她言语偶尔的断续里感到了一点努力衔接着情绪的辛苦——她辨不清那是什么情绪,也许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因为——因为大着肚子,有些喘不过气而已。

    “不过她还是承认说,这件事确实是她欠了无意一条命;或许是两条。”刺刺在回城路上缓缓向夏君黎尽力一一复述,“她说为此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为我做一件事,因为她知道我是无意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也是爹过世之后,唯一一个……她认得的无意的亲人。”

    “那你提了什么没有?”夏君黎问。

    刺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提什么。无意待她是真心的,我从未想过用他的真心去交换什么,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吗?娄姑娘曾经也有过无意的孩子,那是前年冬天的事了,可无意直到去年夏天到了三支之会上才知道。那时候孩子早都已经没有了。我那之后和无意没能再见几面,可是我听一飞与我说,无意在家里的时候,反反复复地说,是他对不起娄姑娘,所以得知九月再去洞庭或许能见到娄姑娘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就去了——甚至是,欢欢喜喜地去的。连我这个最小的弟弟,都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间的欢喜,都说得出他最后一次离开青龙谷是多么地开心。我从不想说是娄姑娘骗了他——也许她是曾想过利用他,可她为他付出的身体和因为那个孩子受过的伤害,难道不够吗?我不敢想我不在青龙谷的那两个月,从七月到九月,无意到底有多难过和懊悔,他定当反复想着,如果他能护住了娄姑娘,如果他们那个孩子那个时候能活着生下来,也许娄姑娘不会对他生了怨气,也许他们真的便有可能,可一切终究太迟了,无论娄姑娘如何恨他,或许都是应该的,所以哪怕——哪怕到最后,他已经知道她嫁给了别人,他也——他也愿意为她去死。”

    她看着夏君黎:“娄姑娘没有对我说什么——都是我对她说的。我没让你跟进去,我知道你定不让我说那些。你厌恶她,你定不允我就这样原谅她。可我不想她再被伤害一次了。她现在怀了别人的孩子,我知道你要说,她一向薄情,对哥哥是如此,对宋二公子大概也没有真心,她只是无路可走,无人可靠,以色以身在这里求一个庇护。可是——可是如果这次他们的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或许所有的假的也有可能因它变成真的呢?或许她从此真的能寻到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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