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后,酉时日落,天色将黑未黑,似暗非暗,火烛燃起,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万物朦胧时,孤竹剑在杜成的带领下走进了福临门。

    穆丰早以吃完,正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茗,看着他比了一下手势,示意他坐下:“殷叔哪里如何?”

    孤竹剑顺手把青丝竹横在桌上,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不太好。”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杜成。

    杜成连忙一躬身,退到门外,小心翼翼的把门掩上。

    这时,孤竹剑才轻声道:“主上调动神卫军的事,枢密院有所察觉。神卫军主事之人已经被羁押,调查。”

    穆丰眉头微微一皱。

    孤竹剑又道:“不仅如此,骁骑、云骑、拱圣、龙猛、龙奇、虎翼六军一样被枢密院所猜忌,再听闻神卫军的事情后,直接把这六军调出帝都,分三路迎上三蛮大军。”

    穆丰眉头又是一紧,叹息着摇了摇头。

    三蛮兵分三路,一路十万。人人心中堆满怒火,积蓄着在羊角山发泄不出的耻辱,战意汹汹。虽然一路杀掠,却始终未能得到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战,见过血后,杀意更炙。

    相反,帝都六军多年未见兵戈,即便偶有出动,也是以泰山压卵之势进行扫荡,根本得不到丝毫磨练,但是更增加了他们的骄纵之心。

    而这回,他们还不是正常出兵,是身披着猜忌,算上是被撵出帝都的。

    一开始也许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毕竟人多嘴杂,想要隐瞒又能隐瞒多久。

    时间一长,必然泄漏,到那时必然心生怨怼,人心惶惶,本身就不高的战力还能剩下几分?

    穆丰望着孤竹剑,幽幽一声叹息。

    他能看出来,孤竹剑同样能看得出来,微微颔首,道:“前军战报,今晚,最迟明天,拱圣军、龙猛军就会与鬼车蛮相遇。剩余四军与乌烈、南禺遭遇也晚不过一日。”

    蛮军战力如何,往日孤竹剑不知道。可现在,经过兵书山一役,亲眼目睹那十五日血战之后,孤竹剑清晰明白的看到蛮军的强横和悍不为死。

    他清楚的知道,别看六军兵力在蛮军一倍以上,可真要打起来,战事一旦进入胶着状态,六军意志力不足,必然落败。

    穆丰转过头,透着窗口,看着楼下繁华的街市仍然热闹喧哗。

    帝都人有着帝都人的骄傲,即便知道蛮军即将杀到,可在知道六军出击后,所有人都认为那不过是芥癣之创,帝国大军一出就会瞬间扫荡,不值一屑。

    “商女不知亡国恨呐!”

    穆丰喃喃道。

    “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微,孤竹剑没有听清,茫然的抬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穆丰站起来,回头问道:“殷叔不走吗?”

    孤竹剑眼眸闪烁道:“右相、枢密院联合一起,封了马帅、步帅的印,主上跟杨帅交好,现在不是能离开的时候。”

    穆丰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了然。

    殷无咎能调动神卫军,必然在军中有人。也许是盟友,也许是埋在里面有一定权势的钉子。

    不过,绝对不会是马帅杨偃,不过他与杨偃关系密切,往来中却能把那颗钉子掩盖。

    “也行!”

    穆丰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火烛燃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喧天。

    “知道启圣书院怎么走吗?”

    穆丰轻声问。

    “知道。”

    孤竹剑提起青丝竹,现在穆丰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在背嵬军呆过的人,只要穆丰在,都会习惯的站在穆丰身后,像似护卫一样把穆丰衬托得如主人翁一样,连荀洛都夺不去他的风采。

    即便是修为不在穆丰之下,在背嵬军待得不算久的孤竹剑也是一样。

    而且他不禁没感觉到低贱,甚至认为合情合理。

    “走!”

    穆丰背着大夏龙雀,提着錾金虎头枪,一声喝令,两人竟然带起千军万马的气势,不经意间慑服得杜成和侍者侍女大气都不敢出。

    “启圣书院!”

    杜成眼眸精光一闪,在穆丰两人远去的时候,蹬蹬蹬的跑到三楼,向大掌柜禀报。

    “启圣书院!”

    翠碧楼是林家产业,大掌柜几乎都是林家人。林昭背着手,站在窗口,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眉峰一天,眼眸间闪过一抹惊异。

    他早就听到过穆丰的名头,却在今日才得相见。他的眼力如何毒辣,惊鸿一瞥就感知到这两人体内蕴藏着汹涌澎湃的力量,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帝都要乱了!”

    朝堂众公的龌龊,以及拿背嵬军为筹码的事情瞒得住下面人,却瞒不过明眼人的眼睛。

    没看到穆丰发威的人不以为意,因为朝堂众公权势太大,几乎就是东陵王朝最顶级的一撮。

    可在看到穆丰毫不遮掩的锋芒就知道,背嵬军不是谁手里的棋子想要拿他做棋子,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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