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吓得不敢出来,是她妈把她拉了出来。我就当着她妈的面问她,‘玉兰呀,你咋说我是叛徒呢?’玉兰吱吱唔唔回答说,‘我是听别人说的。’我就问,‘你听谁说的?’玉兰不敢说,还是她妈逼着她,说,‘你说话呀,你到底听谁说的?’玉兰哭着说,‘是翠花给我说的。’

    翠花也是她们班的同学。我要去找翠花,可玉兰妈拦住了我,说,‘大兄弟,你别去找人家了,说你是叛徒这话,都在村里传成啥了,连外村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你自己还蒙在鼓里。’

    连外村的人都知道我是叛徒了,可我自己还蒙在鼓里。难怪近一两个月来,村里人总是躲着我,对我爱理不理的,原来他们都在把我当成了叛徒。我一整夜都没睡好觉,就感觉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就来到了大队部,找到大队书记,大队书记说这事他管不了,要我找公社。我就去找公社,可公社书记说,‘这事你得找县武装部,让他们给你证明一下。’我又去了县武装部。武装的一个副部长却对我说,‘你到底变没变节,我们又不知道,咋能给你开这个证明?’

    跑了一天,不但没办成事,反把我气得胃疼。听着他们那话,好象连他们都在怀疑我有变节行为。我真是哭天无泪,让人打掉了牙齿还得硬要往肚子里咽。

    没过几天,我因分活跟生产队长争吵起来,本来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竟然当着生产队里那多人的面,用教训的口气对我说,‘你个叛徒,败类,还不服从改造是嘛?’我一听他骂我是叛徒和败类,就一下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喊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叛徒、是败类?老子身上有伤,还有荣获二等功的荣誉证。’生产队长把我用力甩开,用蔑视的口气说,‘别吹了,你是英雄,咋不见你入党,不见你当官呢?你见哪个英雄是回乡当农民的?’我气得肺都爆炸了。我对他说,‘好,老子让你看看老子是英雄,还是叛徒。’

    我气得要发疯了,回到家,牵着家里的羊,抓住几只正在下蛋的母鸡就往集上跑。妻子见我急红着眼睛,要把家里这点值钱的东西要往集上送,就要劝阻我,可我啥话也听不进,歇斯底里地喊道,‘难道你也让我上吊不成?’听着这话,妻子也没敢再拦我。

    我把羊和鸡卖了四十元钱,便买了张火车票去了乌鲁木齐,又从乌鲁木齐军区乘军车来到了塔城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见我来了,就很奇怪,问我,‘这大老远的,怎么就跑来了?’我掉着眼泪对他说,‘村里人说我是叛徒。’副主任问我,‘为什么?’我说,‘他们说我一没入党,二没当官,是英雄就不会回乡当农民,所以,就说我是叛徒。’副主任说,‘那你为什么不找当地组织?’我说,‘找了,可是连县武装部的副部长都说我变没变节他们也不知道。’副主任马上给我写了一份证明:袁国孝同志是我塔城军分区铁列克提边防站的战士,参加铁列克提战斗表现勇敢,身上多处受伤,被苏军俘虏之后,坚贞不屈,并荣获二等战功。特此证明。新疆军区塔城军分区政治部。

    从塔城回到家里,我把证明拿给生产队长看,拿给村里其他人看,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叛徒,是英雄。然后,我就把证明拿到大队和公社,让他们看。最后县武装部把这份证明留下存入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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