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安不能太过招摇,不然对方会认为他在故布疑阵,只是虚晃一枪,实则还在城里,届时他倒是跑了,但元安宁可能受到牵连,之前还有老宫女出面应付,而今不管什么事情都得元安宁自己出面了,她少了一只手,又是独居,必然会成为盘查的重点。

    若是太过隐蔽,别人又见他不到,玉清众人和官兵就不知道他走掉了,还是会搜城,既得让对方知道,又不能让对方起疑,这个度不好拿捏。

    同样是开动脑筋,做好了那叫计谋,做不好就是花招,短暂的思虑之后,南风心里有了计较。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元安宁所在区域,长安城里晚上是有行人的,万一被人见到,会给元安宁带来潜在风险,到得破庙附近就不怕了,便是有人见到并传扬出去,他也只是回来故地重游。

    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再忙回家的工夫还是有的,破庙还是那个破庙,只不过更破了。

    他自西城长大,对这里非常熟悉,离开破庙之后往南走了两条街,到得一处院子外面咣咣敲门。

    开门的是王屠夫,这些年南风长高了不少,样貌也有了些许变化,王屠夫不认得他了,实则当年王屠夫也不认得他,谁会去在意一个小叫花子。

    十两银子,杀头猪。

    今天过年,家里有卖剩的猪肉,那不成,不要,得现杀。

    大年夜谁都不愿意干活,但那也得看值不值干,过了年日子还得过,十两银子能买好几头猪了,杀,现杀。

    这时候都快三更了,一刀下去,叫的那是一个惨,大年夜出现这种声音,可不晦气,周围立刻传来了叫骂声,王屠夫可不管,他看重的是银子。猪也不管,命都快没了,还不让人叫唤两声。

    杀猪时南风一直在催促,只说急着赶路,让王屠夫麻利点。

    不多时,猪杀了,南风留下了银子,拿走了全部的猪下水,别的没要,送给王屠夫了。

    此前他曾经在五谷祭塔救走了吕平川,此番还去那里,发出呼哨,不多时,八爷来了。

    八爷喜食动物内脏,最近一段时间它甚是辛苦,眼见南风要犒劳它,好生欢喜,大快朵颐,着实饱餐了一顿。

    待八爷吃饱,南风将剩下的渣滓往塔下扔了一些,然后乘了八爷,往南去了。

    这就够了,真正的计谋不是什么都帮对方想好,让对方吃现成的,而是给对方留下一些错误线索,让他们自己冲着错误的判断找过去。大年夜杀猪,到得白日,王屠夫一定会挨骂,王屠夫免不得讲说经过,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年轻人用十两银子买了一头猪,杀了之后竟然只拿走一挂下水,这么稀奇的事情自然会被人当做谈资。

    有心人听到消息,细心一想,结论就出来了,他喂饱了八爷,连夜跑了,若是还在城里潜伏,他不敢也没必要半夜里杀猪喂鹰。

    第一个难题解决了,轮到第二个了,去哪儿。

    今天可是大年夜,人家都好吃好喝,守着老婆孩子,自己倒好,孤身在外,无有去处。

    换做矫情之人,这时候就该自艾自怜了,但南风却不伤感,只是发愁,都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自己这次该往哪儿隐呢。

    脑子里想的都是之前去过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想都想不到。

    由于不曾得到明确命令,八爷飞的就不快,优哉悠哉的往南飞,只当饭后慢走消食儿了。

    没有既定去处,就只能用排除法,将不能去的地方逐一排除,去过的地方都有危险,以后不是单独某一方或某个人会搜寻他,所有想要染指天书的人都会参与寻找,他们没有寻找的依据,只能去那些他之前去过的地方。

    排除了这些地方,还剩下几个大方向,东魏,西魏,梁国,中土之外,前三个都有风险,中土之外他又不想去,情况不明,言语不通,人离乡贱。

    深山也不能去,按照常人思维,他得了天书最有可能往山里跑,不排除有人去深山碰运气,他身上有龟甲,哪怕撞见他的可能性很小,这个大运也值得去撞。

    此外,八爷是他逃亡的助力,同时也是限制,因为带着八爷就不能离山太远,不然八爷没地方隐藏。

    得找一个有山的地方,还不能是之前去过的,最好还是别人不曾想到的,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地方可不好找。

    就在此时,下方一个策马奔驰的兵卒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兵卒应该是个送信跑腿儿的驿卒,也不知传递的是什么战报公文,大年夜还在外面奔波。

    看到驿卒就想到战报,想到战报就想到战事,想到战事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处所在,眼下龙云子不是正在边境与燕飞雪对峙吗,有这两大高手坐镇,闲杂人等没事儿谁也不敢往那儿跑,谁也想不到他会跑到那里。

    对,就去那里,最好能混入军中,若是能藏身军营,那就万无一失了。

    打定主意,立刻冲八爷指明方位,八爷侧翼转身,往东飞行。

    下半夜都在赶路,直到日出时分南风才授意八爷落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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